“有有有,真丝、锦缎、杭罗、棉麻、绢纺都有,您看看您喜欢哪种面料。”
娃娃脸叫何苗,听见余诗英的话便殷勤地从柜台底下抽出布料册,翻开给江瑟看。
江瑟对面料不挑,瞥了眼布料册便往门帘后看:“你们老板在吗?”
何苗闻言便“啊”了声:“您认识我师父?”
江瑟语焉不详地“嗯”一声。
何苗以为江瑟是自家师父的老顾客介绍来的,便笑着回:“师父什么时候来店里我还真不知道,但您放心,这里的旗袍都是师父亲手做的。您这会只要挑好面料和花案,再让我把您的尺寸量好,最多一个月便能来取了。”
江瑟随意挑了块面料,慢慢翻着花案簿,温和道:“只有这些花案吗?”
“嗯,目前就这些。我们‘张绣’的花案都是师父设计的,在市面上可是独一份。您要是有什么偏好,也可以找师父给您设计一款。”
江瑟翻开一页,目光在一面绣着喜鹊登枝的水墨花案上凝住。
“就这个吧。”她指了指花案的编号。
何苗凑过去看了眼:“您眼光真好,师父最擅长绣的就是水墨花鸟了。”
目光掠过那只乌压压的喜鹊,江瑟阖起花案簿,笑问:“旗袍做好后,方便找你师父设计一款专属于我的花案吗?”
旗袍店开在一个没什么人流的破烂街巷,生意一贯来差,何苗自然不会拒绝送上门的财神爷,忙点头:“您来取旗袍那日就可以,师父那天会在店里!您要是对花案有什么需求,也随时能来旗袍店,就算师父不在,我也能先给您打个样。”
江瑟笑笑:“成。”
从锦绣巷出来,江川本还打算带江瑟去趟寒山寺,说是要带她去求个平安扣。
可惜天公不作美,车开到山脚,就淅沥沥下起雨来,只好打道回府。
江瑟坐在后座,从兜里拿出手机,点开短信栏,往下划拉几下,很快便找到三个月前的一条短信。
短信来自一个没有署名的号码,上面只有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锦绣巷39号,张玥。】
细雨在窗玻璃上蜿蜒出扭曲的水痕,远天划过一道闪电,雷声轰鸣。
十六岁那年的雷雨与眼前的雨景诡异重合,在江瑟沉默的身体里呼啸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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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城这场秋雨一下就下了半个月,这半月里,江瑟三不五时便会去趟锦绣巷。
何苗是个自来熟,也是个话痨。
许是因为这半月来只有江瑟这一个客人,稍稍熟络便忍不住原形毕露,倒豆子似的说了不少旗袍店的事儿,偶尔也会提及她师父。
“你师父那么好的手艺,为何要把店开在这里?”江瑟翻着花案簿,漫不经心地问。
何苗啜了口奶茶,说:“这家店对师父来说意义非凡啦,师父说,她要在这里等一个人回来。”
“咚”的一下,心仿佛被人沉沉拽了下。
江瑟垂眸盯着花案簿上的鸟,却是语气轻松地问:“等人?男朋友吗?”
何苗嘴里嚼着颗珍珠,声音含糊道:“不清楚,师父不肯说,我猜是等师父的妈妈吧,师父说这旗袍店原先是她妈妈的,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被盘了出去。师父回到桐城的头一件事便是买回‘张绣’。”
江瑟笑笑,轻嗯了声。
绵绵如絮的雨,沿着屋檐淅沥沥地落。
江瑟在旗袍店听了大半小时的雨声,快三点时终于起身告辞。
何苗:“今天怎么这么早呀?还有好多花案没看完呢!”
江瑟说:“我弟今天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