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再喘息:“保……济堂,哼,趁我病……”要我命!
意思是不止她想要金针,保济堂也想要呗。
林白青不但想要针,还不想让保济堂拿走它。
因为针在保济堂,就会像东海金针一样永远只供顶层权贵。
而在灵丹堂,她作为东家,心里有杆秤,不以身份和阶层论,只以病论。
但身为医生,治病救人才是关键,她遂又说:“楚爷爷,我确实想要金针,但这跟给您治病没关系,关于针治好了咱们再谈,只要您能开价格,我接就是了。”
“名字,白……?”老爷子又说。
“林白青,您肯定知道我呀,毕竟您那么关注我们灵丹堂。”林白青笑着说。
虽然两家没有任何往来,但楚春亭很关注灵丹堂的。
但凡政府想给灵丹堂点荣誉,他一听到风吹草动,就会立刻找关系施压,所以很多年了,给顾明发过表彰的最大单位,就是东海卫生局。
哪像保济堂,自八十年代以来,什么广省第一,全国十佳,拿奖拿到手软,那也全是楚春亭一力捧着的。
那么关注灵丹堂,他能不知道她?
给林白青灼目盯着,楚老爷子别过了眼,眼底有几分苍凉。
当然,顾明捡了个病孩子的事他早就听人说过,听完他笑了一句:妇人之仁。
但岁月荏苒,恍惚间,楚春亭记得自己听说这事的时间并不久,却不想顾明捡来的病孩子已经长大了,还会行医了,而且她,她居然……那么像他的妻子!
老爷子鼻子里往外哼着病兽一般的咆哮。
要不是他病倒床榻,奄奄一息,他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顾明抚养的孩子竟长成这般模样。
……
保姆听到声音进来了:“我听见有人说话,楚大伯是不是能说话了?”
林白青本想跟保姆说能的,但楚春亭紧攥了一下她的手,她只好说:“是我在喊你,睡好了的话去烧壶水来,帮楚爷爷擦一下身体。”
保姆见楚春亭眼角有泪,拿手绢替他揩了,又念叨说:“这老爷子可倔了,躺了快四个月愣是一滴眼泪没掉,今儿你瞧这哭的,他是不是快死了……”
于临终之人,人们总爱问个大概日子。
“他活的久点你工资也拿的久点,现在下岗工人满大街,都在找工作,您干嘛盼他死呀,他死了你不就失业了?”林白青反问。
石大妈连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主要是怕……”怕病人咽气。
没经历过生死的人不懂,看着一个陌生人在自己面前咽气是很可怕的。
更何况楚春亭那么凶,看面相都让人觉得,他死了会变成恶鬼。
试了几天林白青也试出来了,这保姆是个踏实人,遂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药给了她,说:“一天三顿,饭后喂,咱们争取让老爷子多活一段时间吧。”
肌肉方面可以推拿,而她开的药是活血化淤,搜风通络的,针灸可以扶正去邪,但真要把体内的痰毒和淤毒全去掉,还要兼顾脾胃,营养跟得上。
林白青想把真相告诉保姆,毕竟她才是贴身伺候的人,能给老人供得上营养。
但她尝试了几番,楚春亭都会用咳嗽,或者摇她的手来打断。
林白青无奈,只好每天去针灸的时候给老人带点桂花糕,马蹄糕一类的点心。
老爷子咀嚼还有点困难,但吃的特别卖力,仿佛把点心当成仇恨一般。
而楚三合,因为要疯狂倒卖古玩,倒也顾不上他。
保姆是贴身照顾的人,应该已经察觉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