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顾培全知道,但他长在国外,没有见过灵丹堂,甚至没有进过药堂,他想象不到那些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也不会有太多的共情。
直到此刻,望着那半块被烧焦的匾额,以及墙上那行字,他突然能理解,为什么他父亲对RI本人总是怀着刻骨的恨意,且一生之中,绝不与RI本人交往了。
林白青适时问:“要不要上楼看看?”
顾培点头,又说:“楼上是不是破败的更厉害?”
林白青笑着说:“您知道的,我们灵丹堂的老东家在29年先是被国民政府关押,又被RI本人抓去铐问,死了,东家太太受不了打击,也在同年死了,当时我师父才19岁,膝下还有四个嗷嗷待哺的弟弟,他一边要养活他们,还要重建药堂,用的材料都特别劣质,二楼一到雨天就漏,墙上永远在发霉,已经旧的不行,该要重新装修一下了。”
顾培说:“如果装修方面缺钱,你随时开口。”
虽然他学的是现代医学,也一直认识中医可以被现代医学所涵盖掉。
但经历过五爷的三岔神经和顾娟的癫痫,顾培突然觉得自己曾经的观点可能是错误的。
可能还真就像他爸说的:“西医是取代不了中医的,永远不能。”
林白青走在前面,他在后面,俩人皆在楼梯上。
她快跑了两步,翘挺的臀部恰好跃入顾培的眼帘,他并没有任何邪念,站在现代医学科,见惯了人体的角度,得感慨她的屁股,好完美。
非礼勿视,他立刻挪开了眼睛,恰好看到她的手是破的。
快走两步追上林白青,他问:“你的手破了?”又说:“是你娟子姑姑咬破的。“
林白青的痛感神经不那么敏锐,要不是顾培提醒她都忘了受伤的事了。
但既然他提醒了,那当然……扬头,咬唇,林白青说:“唔,好疼的。”
顾培是随身背着药的,白天给顾娟的镇静剂也是他带来的。
小女孩的手指又细又嫩,葱管儿似的,上面却满是牙印,血迹斑斑。
在捧起她手指的那一刻,女孩给疼的忍不住侧首,咬牙,睫毛微颤。
顾培的心也不可抑制的,疯狂的,咚咚的跳了起来。
他是个医生,治疗过无数病人,但这是他头一回,治病的时候他会心慌意乱。
当然,他是个专业的医生,顾不得犹豫,把包放在楼梯上,打开,翻出碘伏,棉球先消毒,再用棉纱帮她包扎好,用胶布封上口,顾培才说:“你跟我去趟医院吧,你需要打破伤风。”
“不用,中医有治破伤风的药,我吃一枚就好了。”林白青眨巴着睫毛仿如扇子般的大眼睛,盯着顾培看了片刻,摸了摸肚子,问:“小叔,你饿吗?
顾培心跳的厉害,想要竭力抑制,语气就有些怪,他在此刻大脑一片空白,遂机械的说:“不饿。”
“一天没吃饭了吧,您竟然不饿?”林白青问。
顾培不是不饿,而是,面前的女孩让他心跳的厉害。
他怕失态,甚至不敢跟她多说话,所以他依然是呆呆点头:“我不饿的。”
林白青站了起来:“但我饿了,我得先回家吃饭了,要不您也先回?”
她本来想约他一起吃晚饭,但暗示了好几遍,男人不接茬,她也只好作罢。
“好。”顾培说着,也站了起来,把包背上了。
林白青站的比他高,旋步下了楼梯,又问:“对了小叔,你明天来不来?”
又说:“明天娟子姑姑就会很大程度好转的,您应该也会来看看吧?”
顾培翻开笔记本看了看,才说:“不行,明天后天我都有手术,还有会议。”
“那就大后天吧,正好到时候娟子姑姑就好了,您陪她一起去医院做个检查吧。”林白青笑着说完,又挥手说:“那就……再见吧。”
顾培依然是点了点头,转身出了灵丹堂,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