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后,厚厚的答卷装进箱子里,送到了?院长的书舍。
上官峤既出题又批卷,还真是省了?不少事情。
策问的题目其?实不难,因为公主也不需那些士子的文采有多惊人,上官峤看得极快,卷子流水一般从手里过去,很快分成了?三份。
李持月撑着脸看着,满意?道:“要?不是你资历尚浅,本宫还真想将你提为今科主考呢。”
他忙里偷闲,还能抽空回个嘴,“如?今不也是主考,能为公主私考卖力岂不更得信重?下?官还要?多谢公主赏识。”
李持月不信自己斗嘴会?斗不过他,“先前你不是已经谢过了?吗,本宫还算满意?。”
上官峤面不改色:“还不够,该重重……厚谢才是。”
他咬实了?“重重”两?个字。
“喂!”
李持月觉得上官峤越来越不讲究了?,暗恼了?一句。
院长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要?来,让人听见可?怎么办。
上官峤被她戳得闷笑一声,又埋头批卷去了?,刚刚说话的好像不是他一样?。
李持月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将上官峤分出了?三堆卷子又拿起来看。
第一堆不过寥寥几张,算是上官峤看得上的,够格过乡试的水准;
第二堆则是文理已通,能到二考的,但比起世家?子弟尚有不足;
最后一堆则是什么都挨不上的,有些连字都写得不像样?,一看就不认真。
“苏赛和陈汲果然是书院中的佼佼者,只要?科举公正,他们取中进士并非没有可?能,这几人也不错,考官要?是公正,过乡试是绰绰有余的。”上官峤道。
“今年用糊名法,考官也尽量选的是当朝出了?名的牛脾气吴直,清正严明,最忌媚上,除了?考场上会?有舞弊的可?能,改卷应是公平的。”
李持月的“糊名法”还有一切举措都主要?用于京畿道,其?余各道的乡试尚顾及不到,不过世家?子弟多汇聚于此,只能说是确实会?改善世家?独霸的局面,但能改变多少,就看别的考生能不能从虎口撕下?一块肉来。
“对了?,先前七县乡绅之子投了?行卷来,你可?要?一道看了??”
李持月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心,将那十几张行卷掏了?出来。
上官峤任劳任怨,又接了?过来,看罢说道:“确有一二可?用之人,公主打算让他们过了?乡试吗?”
“自然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李持月不大在乎给那些乡绅的承诺,今年既然说了?要?讲究公正,她就不会?真的带头搅乱。
学钧书院所谓的投行卷,也只是噱头罢了?,反正选中这些人,不管她行不行这个方便,都是能过的。
上官峤欣慰点头。
—
阴历八月十二,中秋将近,乡试已到。
贡院一早就排起了?长龙,整个外围已经被官兵围了?个密不透风,等考试一开始,连官员都不得再?随意?进出了?。
一个个考生在被细细检查了?行囊后放了?进去。
旁边有官吏在三令五申,绝不可?舞弊,不可?夹带小抄,违者不但会?被赶出试院,并且此生再?也不能参加科考。
相比起外头的熙熙攘攘,贡院中间的小楼则多了?几分肃穆。
李持月一大早就来了?,花冠华服,熠熠生辉,她坐镇堂上喝茶醒神,这乡试要?考几日,她预备全?程盯下?来,也很费神。
旁边就是那位刚正不阿的阅卷官吴直,两?侧陪坐的也是阅卷官,不过地?位稍低,要?唯吴直马首是瞻。
喝完茶,李持月走到窗边,俯视着下?方长长的队伍。
这么远当然找不见季青珣在何?处,不知是没到还是已经进去了?。
不过她倒是意?外地?看到了?杨融,兆甫等人,“今年的崇文馆那几位都来了?,看来是很有自信。”
李牧澜敢让人来考试,看来也知道自己不能迟了?这一步,说不得也想寻她纰漏呢。
先前东宫屡次派杀手刺杀季青珣铩羽,现在难得知道他就在贡院,也不知道李牧澜会?不会?出招。
李持月自己要?维护科举的公正,这场乡试就能不动手就不动手,要?是李牧澜这一回蛰伏下?来,到来年春闱她就只能亲手阻止季青珣了?。
可?李持月已经等不了?这么久了?。
鼓声敲过,贡院的门正式关上了?,考生已经在各自的小隔间里坐好,蚂蚁似的人都回到了?小盒子般的号舍里。
李持月关上了?窗户,转头翻看去了?今年京畿道的考生名册,在看到“季青珣”三个字,她合上了?名册。
考场上,不时有官吏往来视察,除了?一两?声咳嗽,听不见任何?声音。
这第一场就得考三个日夜。
莫说是号舍里的考生,李持月也难挨得很。
她坐在椅子上,撑着头睡着了?,等手撑不住了?,脑袋忽地?滑下?,眼看就要?磕着桌角,又在知情接住自己之前惊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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