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弟弟突然发病,洛无疾赶紧把人抱到了泰安堂,可泰安堂知他家境,非说要给了银子才肯治病,洛无疾才会跑来骁卫府。
他本是想与骁卫府的同僚借些银两的。
虽然他们看不起自己,但为了弟弟的命,就是跪下求也好,威胁也罢,他一定得求到银钱,之后就算不做骁卫了,给人跑腿或是进山打猎,都要把银子还上的。
泰安堂的伙计怕他丢下孩子就跑了,也跟着他过来拿钱,跟不进去就在外边候着。
一路走进骁卫府里,他其实不抱什么希望了,若是真的借不到,他就跟着带着弟弟一块儿跳护城河去,也算是提早一步替闵大哥探探路了。
没想到一进了骁卫府,他就听说公主来了,众人现在都在校场。
洛无疾听说公主许下的承诺,他忽然想到,自己人微言轻救不了闵大哥,那公主能不能行呢?
这明都里许多关于持月公主的传说,大多是她如何宠冠京城、又是如何骄奢淫逸、仗势欺人的。
这么厉害的一个人,一定能救闵大哥吧?
越想心跳越来越快,洛无疾觉得,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得给闵大哥找一条生路。
他用尽毕生力气狂奔了过去。
可真的拿到了帕子,洛无疾却犹豫了。
一边是闵大哥,一边是弟弟的命,他两个都想救,才会一时糊涂开口跟公主求两个允诺。
现在,弟弟安然无恙,那闵大哥……还能救吗?
他大着胆子问:“公主说要救闵大哥,可还作数?”
李持月点头:“洛无疾,本宫今日又救了你弟弟一命,往后这公主府的大夫也可替你弟弟看病,若是再救一个闵徊……”
你待如何?
若柳暗花明,否极泰来,洛无疾眼前压在身上最沉的担子,因为李持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卸了下来。
洛无疾几乎落泪,低头忍着酸麻的鼻子说道:“小人,万死难报公主恩德。”
李持月要的就是他这句话,“本宫费这力气,你当然得想着报答才是。”若不是看中此人知恩必报的人品,他不会把话说得这么明白。
他只重重磕头,“小人这条命就是公主的,此生刀山火海,万死莫辞!”
“好,往后你就是本宫的义子,除了本宫吩咐,旁人的话你一律不许听,可明白?”
洛无疾语气坚定:“小人明白。”
两人差不了几岁,若是别人说出此言,洛无疾只会觉得这是刻意的折辱,但是公主对他说的,洛无疾其实是惶恐的。
眼前这位不是别的人,而是大靖朝的镇国公主,有多少人等着效忠她而没有机会、想攀上关系而不能够。
可他就这么成了公主的义子,闵大哥得救,弟弟也有了荫庇,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呢!
“骁卫府的差事你不能丢了,等闵徊回去了,你还要辅佐他,可知道?”
“是!小人定不辱命。”
公主这般发话了,那救出闵大哥就是极有希望的事,洛无疾应声都更有劲儿了。
安顿好洛氏兄弟,李持月就从客厢里出来了。
回了主院,秋祝快步从迎了上来,低声与李持月说道:“公主,豫王世子违令出府打马球,被马踏断了腿骨。”
“那可是圣人口谕。”李持月真是被李静岸的愚蠢自大逗笑了。
“正是因违了圣人口谕,现在世子被马踏断了一条腿也不敢声张,悄悄地就抬回王府去了,连请宫里的医正都不敢。”
李持月皱眉:“李静岸既违令去打马球,该万分小心才是,是谁能撺掇他去,消息又怎么传到公主府的?”
这正是秋祝想禀报的另一件事。
虽落难的是前头得罪公主的豫王世子,她脸上不见半分轻松神色,说道:“这消息,是郑嬷嬷过来传的……”
不须秋祝再细说,李持月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脑中轰隆一片,扶着雕花廊柱慢慢坐了下来。
先是罗同启,再是李静岸。
这背后是谁动的手脚,可想而知。
“公主,前头奴婢已经和季郎君说过豫王世子之事,今日这两桩莫非都与他有关?”秋祝语调并不平静。
季郎君人已经启程南去了,还能在明都搅风搅雨,绝不是一个善茬。
李持月明白她的意思,
这个季青珣……真是半点没跟她藏着本事。
他一介白身,手就能伸得这么长,若是真让此人出将入仕,那要和他斗,绝对不轻松。
被这样一条毒蛇盘踞在枕畔,李持月竟觉得,前世自己的失败倒是情有可原了。
可这辈子,绝不能再被他绞住脖子。
“此事暂且不必理会,今夜本宫要去大理寺狱走一趟,对了,递信进宫里去,让阿兄给本宫指派一位先生。”人选她都已经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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