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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当真懵然不知,季青珣又道:“是先帝旧人。”

说出这几个字,其他人都知是贵客到府了,那公主定是要走的。

然而,却仍不见李持月挪窝,她似乎并不在意来的是谁,反而挑起季青珣的下巴,与众人问:“本宫这府中人,颜色可好?”

此举出乎了所有人意料。

虽然有些寡居的公主王妃空闺寂寞的,也会悄悄养几个面首,但持月还未定下婚事,就将此事张扬出来,这将来若定的是世家勋贵,那驸马怕是会介意的吧。

李持月才不管这些,她不过是借着醉意羞辱季青珣,最好是能看到他恼羞成怒。

季青珣垂眸侧望着她,不置一词。

公主有心奚落,宴上的人自然不能不答,纷纷赞扬公主寻了个极标志的面首,两个侄孙儿不知面首是什么,问道:“姑奶奶,面首是什么?”

“啊,面首就是……”

“小孩子问什么,出去。”淮安王妃把两兄弟打发了出去。

安阳公主有些担忧:“持月,你醉了吧?”

李持月确实喝了不少,她酒意容易上脸,脑子却不见得迷糊。

季青珣握下李持月的手,收紧在手中,开口字字清正:“公主可瞧得清楚,仆是公主府的门客,非是面首之流。”

淮安王妃也打圆场:“听闻姑姑养了门客三千,今日见着一个,就知道能入姑姑眼的,果然都得是人中龙凤啊。”

季青珣松了手退后一步,正色道:“公主,客在等。”

李持月忽觉没甚意思,对淮安王妃道:“对不住,府中有客,本宫先行一步。”

说罢侧身往后伸手去,解意及时上前扶住了她的手,将醉得软了足的公主扶了起来,知情陪在另一侧。

淮安王妃道:“姑姑慢行。”

廊外风雨稍歇,李持月登上舆车,未理会身后的季青珣,解意也跟着坐了进去,知情余光瞥了一眼,对马夫道:“启程,回公主府。”

季青珣未有言语,伞也不撑了,翻身上马,跟在了舆车后。

他未将几许风雨放在心上,只是觉得阿萝这两日闹得越发厉害。

这让他又忍不住想到那近乎真实的一幕,天地茫茫,阿萝身下那刺眼的红色,和没有生气的面容。

这景象已烦扰了他几日,仅是闭目就能想起。

定是错觉罢了,有他护着,阿萝怎会有事呢。

青灰的天空一刻不断地下着雨,雨丝接连不断打在脸上,那出尘玉容被洗得过分苍白,如雪一般。

“你说先帝旧人,来的是谁?”

听到声响,季青珣看去,是李持月撩起了车帷,她似乎真不知道。

他道:“常嬷嬷道行宫孤寂,想趁尚有余力之时,至公主府伺候幼主,如今已在府中。”

李持月定定看了他一会儿,问:“冷吗?”

季青珣摇头。

虽不情不愿,她还是说道:“上来吧。”

季青珣推脱:“恐衣袍打湿公主裙裾,就不愿将寒风带入舆车。”

车帷一甩,那张带怒的俏脸再看不见。

季青珣却轻松了下来,即便闹脾气,她仍是挂心自己的。

前一日他又多问了些人,女子为何会忽然莫名生气,问多了也就明白了,真对女子生气的缘由追根究底,不过平白消耗精神罢了。

她是公主,往日就娇气,如今多闹点脾气几分也应当,他包容就是。

季青珣当真就淋了一路的雨,跟着舆车回到了绣春坊的公主府。

常嬷嬷一头白发站在堂中,气色瞧着甚好。

李持月甫一见到,如乳燕归巢般投进来她的怀里,语调依恋:“嬷嬷,你怎么来了?”

“挂念公主,当初总觉得自己没几日要追着先帝走了,谁料就这么在行宫看了几个春秋,也实在是寂寥,虽年老力残,老奴仍想伺候公主,若是能再送公主出嫁,真是死也瞑目了。”

李持月啐她,“什么话,你跟着本宫,就等着长命百岁吧。”

常嬷嬷笑得慈祥,又嗅到了公主身上酒味,“啊哟,公主呀,这才几时,怎么就喝这么多久呢,看来老奴早便该来了。”

她垮下脸:“你也来管本宫,几杯酒,行个令而已……就不让本宫自在自在吗!”

季青珣听出来了,这是在指桑骂槐,几杯酒下肚,把这人的恶脾性全激出来了,他不知该气该笑。

“老奴上了年纪,总要念叨几句的……”接着常嬷嬷又注意到了季青珣,问道:“这位郎君是何人?”

“这是……”李持月看了他一眼,“是本宫的门客,下去吧。”

这句应的是他在寿宴上所说的话,季青珣知她还在恼,未有多言,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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