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差不多了。
左思嘉折返,回到医院。伊九伊还坐在原地。她抬头,看到他。他盯着她的运动鞋,默默想,大晚上的,临时要见面,对她来说,肯定很仓促。早知道他就不约她出来了。不是他,或许没这么多麻烦。
伊九伊也低下头,看到那双脏兮兮的运动鞋,有点无奈。
她问:“你是不是还有其他事?”
他坐到她身边:“没有。”
两个人并排坐着,也没有目光交汇。伊九伊看着运动鞋说:“你找我见面是想说什么?”
左思嘉说:“……就是之前的事。”
“之前什么事?”她直率地提问,侧过头,静悄悄地看他,“你说一直在想我,在想我什么?”
有一瞬间,他蹙眉,然后露出陷入苦恼的神情。磕磕绊绊,停顿了一阵,左思嘉说了一句什么,却刚好遇到有护士推着用完的轮椅经过。
橡胶轮胎在地板上滚动,金属踏板相互碰撞,发出响声,盖住了说话声。伊九伊不得不重新问:“你刚才说什么?”
左思嘉没有侧过头,反而像在躲避视线,慢慢地说:“想你在做什么。”
地球另一端,下雨的时候,他会想到,同一时间,她在做什么呢?
她听清了,霎时间安静。伊九伊回过头。
他却看过来,这次轮到左思嘉一声不吭地看向她。
门突然打开,他们两个人立即站起。医生走出来,在门内,夜班护士正在简单地给黎赣波喷跌打损伤喷雾。
刚才,在诊室内,黎赣波脱掉衣服,让这位医生帮他检查了身上,确定没有别的问题。医生说:“就是崴了脚,给他开点跌打损伤的药就行了。”
左思嘉说:“没有别的了吗?我看他摔得挺狠的。”
医生说:“没事了。等一下你们把他送回去,不要乱动。”
伊九伊说:“他年纪那么大了,是不是住院更好啊?”
医生说:“住什么院,别浪费床位。大叔,你回去——”
医生一转身,后半句话硬生生中断。只见黎赣波面色铁青地看着他们,庄严地控诉道:“我人还在这呢!我也没有那么老好吧!”
刚才事态紧急,他们是直接开黎赣波的车来的。现在回去,两个人又要原路搀扶着他上车,然后开他的车送他走。
左思嘉把黎赣波的手臂架在脖子后,带他去坐车。伊九伊帮忙拎着包,加快脚步,走到前面,打开后座的车门。
左思嘉尽量放慢动作,让黎赣波先坐上去,然后脚也踩上车。伊九伊就在旁边看着。
整个过程中,黎赣波一直喘着粗气,咿咿呀呀,这里疼,那里也痛。他还没小肚鸡肠到为了这种事去报警,鸡飞狗跳没意义,毕竟人家也只是推了一把。他本来就缺乏锻炼,才闹成这样。
黎赣波艰难地上车,时不时发出指点:“哎哟!哎哟!慢点!我刚摔了!你以后伺候你爸也这样吗?”
左思嘉默默翻了个白眼,忍住没说话。
左思嘉坐上驾驶座时,伊九伊已经在副驾驶座上了。他从后视镜里看着她。一段时间没见,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的长相格外陌生。左思嘉牢牢看着她,她很困惑,所以也回看向他。两个人莫名其妙地对视。
十几秒钟过去,没人说话,车子也没发动。黎赣波抬起头,也不知道前排座位上的两个人在干嘛,催促道:“不走吗?”
仿佛被迎面投来的回旋镖撞碎,又像磁铁骤然翻转,猛地弹开,左思嘉和伊九伊立即回头,目光闪避,仓促得很奇怪。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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