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炎微抬視線,對上連珩的目光。
「你在得意什麼?」祁炎怒極反笑,「他不過是可憐你。」
余景眉頭驟然蹙起。
然而,還沒等他有所言語,連珩就先一步開了口。
「是啊,我知道。」
余景和祁炎皆是一愣。
「那又怎麼樣?你難保他當初不是可憐你?」
許久,祁炎笑了起來。
像是在笑自己,又像是在笑連珩。
最後,他的目光鎖著余景,一字一頓:「阿景,你說,你當初是可憐我嗎?」
余景不語。
短暫的沉默讓祁炎逐漸收了笑容,他的表情突然猙獰起來,猛地抬高音量:「余景!你他媽說話啊!」
是有多狠心?要把他僅有的過去推翻,告訴他一切都是假的。
「你為什麼要答應他?不就想看我到發瘋嗎?好啊!我就瘋給你看!你這樣還不如讓我去死,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我他媽還怕什麼?!」
祁炎的音量不受控地增大,使得路人駐足,打量著這一齣好戲。
余景低頭深深呼了口氣,再次抬眸看著祁炎時,心緒平復了許多。
「和連珩在一起是我深思熟慮後的決定,不是因為你,也沒有對自己不負責,其中細節不便和你多說。希望你可以儘快從過去走出來,放過我也放過自己。」
說罷,他握住連珩的手:「走吧。」
幾乎是立刻的,連珩將余景的手牢牢反握進掌心。
「阿景,」祁炎仍不死心,「我們在一起十幾年——」
「我和連珩二十幾年,」余景沒有回頭,話中卻帶了些許疲憊,「只要他不主動分開,我是不會拋下他的。」
祁炎邁出去半步,停在那兒,用盡全身的力氣,也只能勉強讓自己不跪下去。
他看著余景離開,看著那個從閣樓上跳進他懷裡的少年,曾經義無反顧奔向他的余景,被另一個人牽著,正在逐漸離他遠去。
這種感覺讓祁炎想起不久前的海濱小鎮,那一段永遠也跑不到盡頭的瀝青路面。
救護車的警笛在他耳邊呼嘯,銀鎖砸在地面上的聲音清脆。
「叮啷」一聲,像海水拍在礁石上,碎成冰冷又激烈的浪花。
他差點失去余景。
全世界最愛他的余景。
-
余景把連珩牽回了家裡。
腰腹的傷口不容忽視,他根本不敢讓對方久站。
關了門,剛想回頭絮叨,連珩沒給他這個機會,從背後抱住余景,低頭把臉埋進他的頸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