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一天,春晓楼三十多人跪在了她的门前,连抱她回来的妈妈都苦苦哀求。
她最后还是去陪了那些倭寇。
春晓楼没死一个人。
最后大明虎贲将那些倭寇扫荡之后,江南回到和平,却来了风言风语的指指点点,谁都知道,逼着别人去为自己牺牲是很难在脸上挂得住的事情,所以就要抹黑那个人,给自己找道德上的高点。
所以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消息,说七娘主动去给倭寇作陪。
然后满城风风雨雨。
剧烈的紧张之后,需要有发泄的渠道,理智的声音会被这样发泄一样的行为淹没。
开始有人用臭鸡蛋烂菜叶砸在七娘门前。
开始有许多人谩骂她是个没有气节的娼妇。
可七娘还在等,等和她约定好未来,眼下在外求学的男人。
等啊等,等到没有人再听她唱曲,等到木楼上的红绸缎褪了色。
那个男人没能回来。
七娘穿着自己缝好的嫁衣,投了井。
那时候的秋天,下了白茫茫好大的一场雪。
本就褪色的红缎子,白的像是葬礼上的白幡子,在木楼上舞着。
……
故事讲完,老人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也已经喝了大半。
卫渊手里的茶一点没动。
“这么说……”
他摩挲着茶杯,道:“那男人辜负了她?”
老人擦了擦眼角不知何时出现的泪,道:
“是辜负了她,也没有辜负。”
“他参军了,学生兵。”
“当年抵抗住倭寇发疯的主力,他给七娘写信,写了很多。”
卫渊道:“他为什么不回来?”
老人沉默了下,道:“……因为他死啦,战死的。”
“就差三天,抚恤报告,还有那些信就到了江南,七娘就不用死。”
卫渊沉默,放下茶杯,道:“那些信,我可以看看吗?”
老人点了点头,踉跄着起来,慢慢走回到屋子里,从最显眼的地方取出来了一个小盒子,里面有一张灰白的合照,一沓信,字迹劲道,最后面几封被染出了深深的痕迹。
老人将东西递给卫渊:“看吧,看吧,这些故事,总不能忘掉。”
“我死了,也得要有人知道。”
“我啊,还欠着七娘三个响头,想说声抱歉,当时怕死,没能为她开口……”
卫渊接过盒子,看着上面贴着的那个时代的照片,灰白色,一个年轻的书生笑得灿烂,还有羞涩的少女,那是属于他们的过去,这是那厉鬼最后的心结。
只要焚烧化作符水,足以对厉鬼产生巨大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