饺子包完了,锅里的水也烧开了,滚了两滚,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桌。
李穗苗正在厨房用小香醋和酱油调蘸料碟,冷不丁地听到门响。李天自在餐桌旁,离得近,放下碗去开门。
门外站着叶扬书。
他很有礼貌地鞠躬,说李警官好。
李天自问:“喔,叶同学啊,啥事?”
叶扬书递过来一个粉红色的钱包:“穗苗学妹的钱包落在车上了,我给她送过来。”
李天自接过钱包,说了声谢谢。
郑歌春正在解围裙,经过,看见叶扬书,笑了:“我们家苗苗,真是的,丢三落四的毛病,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改。我听她说了之前肠胃炎的事,谢谢你啊,这么照顾我们家苗苗——哎,这么晚了,还没吃饭呢吧?”
叶扬书说:“嗯,我从医院里看完我妈,回家路上顺道买个泡面。”
李天自拉了一下郑歌春,郑歌春没理他,推了推。
她满脸不赞同:“长身体呢,吃什么泡面?营养跟不上。来,进来吃饭,家里刚好包饺子呢。”
叶扬书犹豫,他今天穿着干干净净的白色棉衬衫,灯光下,温润内敛,干净妥帖。
他说:“太打扰了。”
“添双筷子的事,”郑歌春打开门,无视李天自的表情,招呼叶扬书,“进来吧。”
第30章FightSong
我只知冬天的寒夜,会有很多衰老的生命逝去。
我曾住过厂区统一修建的家属楼,狭窄,空间小,几十平米,刮风下雨,走廊的过道上也湿答答。冬天更要小心,一步一步,要当心踩到结冰的积雪,以免滑倒跌个四脚朝天。
每年冬天,厂区中都会有老人去世。现在推行火葬,我会站在栏杆前,俯身看,看那些穿着白色孝服的人哭着离开,把丧事办得热热闹闹,似乎如此就能抵消他们前几年对老人的无视、谩骂、恶语相向。
后来,这片的老人越来越少,冬天的丧事也越来越少。厂区被定性为危楼,大家陆陆续续搬走,包括我和我的朋友。
夏天接过了死神的镰刀,开始收割青壮年的灵魂。
第一个过世的就是厂长,胡文民。
小麦穗。
那个时候的你早就结束了暑假工,父亲即将转正——当时被他救下的那名小警察是市局唯一的孩子,因你父亲替他挡下的这一下,私下里,对方还请你的父亲吃了一顿饭。
你父亲在吃饭时异常的沉默,直到下了车,步行回家,看到你后,才松了口气,擦着汗,顺手将一袋提子递给你。
刚才饭局结束时,市局给了你父亲一箱阳光玫瑰,你父亲不敢收,又知道你爱吃。
这是他记下名字,在路边水果店里买的。
你一直不知那天父亲晚归是和谁一起吃饭,就像不理解,为什么父亲明明和人喝过酒,回到家又下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
这样很好。
我是说,你父亲这样,不挟恩要求对方回报的人很好,比那些手握把柄勒索人的家伙好上千倍、百倍。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