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道身影又老老实实地回去了。
等到再过一会儿,江果果又蹑手蹑脚地出来,房门刚打开,看见站在房间门口的大哥。
她大哥眼神没有波澜,下巴冲着书桌的方向抬了抬,也不说话,就是示意她立马回去待着,至少先把作业写完。
江果果瞅着哥哥冷冰冰的脸,缩了缩脖子,但再瞅一下,又不害怕了。
小丫头敏锐地察觉到,哥哥看起来凶巴巴,可实际上并不是真的凶。
比小嫂子来之前要好多了。
多了一些人情味儿!
江果果察言观色,挺起小胸脯,大摇大摆从屋里出来。
反正有小嫂子为她撑腰。
她窝在宁荞身边,两只小手扒拉着小嫂子的胳膊。
“小嫂子,不想写作业好不好?”江果果撒着娇,“我要休息一会儿。”
“那就休息一会儿吧。”宁荞揉揉她的脑袋。
“江果果——”
江珩刚开口,被宁荞打断。
“孩子累了。”宁荞说,“要劳逸结合。”
江珩:……
媳妇难道看不出来老四的小九九吗?
-
一九七四年五月九日这一天,对于江珩来说,是最漫长的一天。
除了清晨去托儿所请假那半个小时,其他时间,他一直和媳妇待在一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等到九点过后,宁荞和江果果回房,轻轻关上门。
江珩没睡,在客厅坐到深夜。
他听见宁荞和江果果屋里,姑嫂俩小声嘀咕着悄悄话。宁荞会讲故事,她讲的故事很好听,和托儿所里学的那些给孩子念的童谣不一样,情节跌宕起伏,听得江果果一惊一乍的,催着她将故事讲完。
一个故事结束,宁荞让她快睡觉。
小丫头还挣扎了一会儿,叫小嫂子再讲一个故事。
不早了,宁荞变得很有原则,坚决不同意。
姑嫂俩的声音,逐渐轻了下来。
最后屋里没了声响,大概是睡着了。
夜深,起风了。
江奇屋里,传来一阵动静。
江珩打开门进屋,看见他睡得四仰八叉的,连床上的枕头都被踹下来。
江珩将枕头捡起,放在一边的小凳上,帮他盖好被子。
江奇就连在梦中都活力充沛,一只腿使劲蹬了蹬,将右手压在脑袋底下枕着。
上一世,残疾之后的江奇,意志消沉。
他不再笑,神色凝重,精神恍惚地说要给小嫂子报仇,给妹妹报仇,给自己报仇。
江珩垂下眼帘,将他的薄被重新盖好。
江奇又要踢开。
他抬手,使劲拍了一下弟弟的胳膊:“会着凉的。”
江奇迷迷糊糊地抬起眼皮看了看,翻身继续呼呼大睡。
江珩从屋里出来,带上门。
江源已经在外边等着了,用气音轻声道:“大哥,五月九号是不是过去了?”
江源的眼皮子都快要抬不起来,打着哈欠,却还不放心,硬撑着熬夜。
江珩看了一眼时间。
即将过零点。
他点头:“去睡吧。”
“小嫂子不会再出事了吗?”江源又强调着问。
江源叹气:“说谎真累啊!”
连撒谎都不情愿的正直小少年,上一世变成监狱里被严格看管的犯人。
江珩并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却时常为他的遭遇感到痛心。
江源还是提心吊胆的,问了好几次,他们是不是过了这个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