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第七十五章
◎被偷走◎
天子掀眼,看的是刘远,这白发无须的老太监大抵老眼昏花了,看不出他神色不悦,还腆着张笑脸,天子背靠着宽椅,淡淡笑,“这么大岁数,也是活腻了,要朕送你入土?”
刘远再蠢,好赖话也听的清,陡时哆嗦着跪到地上,喊了声陛下饶命。
天子袖子一挥。
刘远哪还有不明白的,赶紧催着那四名女子走,四人退出屋后,刘远趴在地上等着天子发话。
天子轻扣着扶手,“你没那个能耐自作主张,谁让你送来的?”
刘远万不敢隐瞒,抖着声回他,“是、是礼部的几位大人,担心陛下身边无人侍奉,才叫奴才送来人……”
天子差不多也猜得出是礼部这帮人,这几日端阳节,来了热河行宫后,宴席、龙舟等等都是礼部筹办的,他们想往其中塞人太容易了,他纳姜雪甄进后宫时,就属这帮老臣反对的最凶,后来他晋姜雪甄妃位,还是他们闹得厉害,他身在皇帝这个位置,也知自己在这事儿上离经叛道,但那又如何呢,他这皇位都是抢来的,他想纳谁,这些人岂能管的了,他也算体谅他们了,从没就着这个事儿罚他们违逆君上,现下倒是纵的他们敢私下做他的主,明目张胆的来送女人了。
天子吩咐魏宏达,“你走一趟礼部,今晚的宴席朕不满意,谁筹办的宴席,降半年俸禄。”
魏宏达自去传话,礼部那头的几位老臣一听被降了俸禄,就知给天子送女人的法子行不通,怪来怪去,还得怪皇贵妃太过貌美,这位皇贵妃未出阁时就艳名远播,废帝时被一眼看中封为贵妃,荣宠不衰,可见其美貌有多蛊人,如今的天子显然深陷其惑,皇贵妃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色衰才能爱迟,盛宠之下,再给天子送不如皇贵妃容貌的女人,就算是身家清白,估摸着天子也不会看在眼里。
当下天子是小惩大诫,半年俸禄不少了,他们暂时都不敢再有其他动作。
澹泊敬诚殿内,天子把屋子看了一圈,问道,“这热河行宫都是交由你打理看管,今晚水阁内游进去那么多条蛇虫,你们底下是怎么办事的?”
刘远诚惶诚恐道,“……回陛下,这事儿确实是底下人的过错,但、但热河行宫素来入夏后便多虫鸟,每年端阳节,奴才叫底下人清扫整个行宫,也能发现不少蛇虫,水阁临水,蛇性喜凉,这几年一到了夏天,水阁周围蛇虫最多,端阳节前,奴才已经叫人撒了许多雄黄粉,也不知为何,今晚会有那么多蛇出没。”
天子审视他,只在他面上看见慌张,倒不似做伪,天子心内有计较,暂不论蛇为什么出现在水阁里,但那几只鹦鹉来的蹊跷,明显是有人故意放的,这么巧放的是鹦鹉,死去的周太后想借鹦鹉拉他下皇位,周家因此满门被灭,但只有周婉儿逃了,周太后的计谋,周婉儿应是知道的。
这都几个月了,都没找到周婉儿的踪影,她家中人全死了,她能躲避官府藏这么久,必是有人助她了。
不仅有能力保住周婉儿的命,还能在这热河行宫里装神弄鬼。
“水阁是谁打扫的?”
刘远回道,“那片地儿是小全子管着,他做事向来稳妥……”
天子不耐烦听这些,“你下去吧。”
刘远忙磕了几个头退走。
片时魏宏达入内,与他禀告道,“陛下,方才张提督来报,暂时没找到可疑的人。”
天子压了压眉心,“这里有个叫小全子的太监,去打听一下。”
魏宏达笑着说,“这小全子不就是刘远新认的干儿子吗?听说生的眉清目秀,很得刘远喜欢。”
天子这会子有些犯困了,叮嘱他,“你叫两个伶俐点儿的奴才,盯着小全子。”
魏宏达答应着,连忙出去调了两个信得过的小太监去看着小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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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这刘远回了自己住的直房,被天子吓出一身汗,这大夏天的,出汗难受的紧,便叫人去打水洗澡,他在屋里灌了好几口凉水,那边小太监说水放好了,叫他去洗澡。
刘远进了旁边的澡房,太监小全子上前来服侍他脱衣,他沉入浴盆里,小全子给他捏肩,舒服的直叹气,“那水阁突然冒出蛇,陛下很是恼怒,今儿个要不是咱家在陛下跟前替你说话,你这脑袋都怕保不住了。”
小全子赶紧道谢,手下按摩的更卖力。
刘远唉一声,“咱家遵着礼部大人的话,给陛下送了几位可人的姑娘,那个个儿都花容月貌,咱家看着都心动,可咱们这位陛下愣是没看一眼就把人给赶出去了,咱家也挨了顿骂。”
小全子陪着笑道,“莫不是那些姑娘没伺候好,连累了干爹?”
“快别说了,陛下看都没看她们一眼,”刘远啧啧嘴,与他说笑,“咱家也没亏什么,那些个大人至少也给了咱家好处,就是可惜了那些姑娘,本来咱家以为陛下见着人就会
留下,也没想到全赶出去了。”
小全子笑道,“陛下当真正直,竟能不近女色。”
“这天下哪有不好色的男人,你当陛下是咱们这样儿的太监?那是宫里已经有了绝妙的美人儿了,那些庸脂俗粉陛下瞧不上眼。”
刘远想到姜雪甄便不禁跟他多说了几句,“那位皇贵妃,是世所罕见的绝色佳人,两朝皇帝都为她倾倒,废帝驾崩时,要她殉葬,还有太监想把她私藏起来,后来叫陛下给救了,想是那时就被陛下给看上眼了。”
小全子听着话有些许畅想,“干爹见过皇贵妃吗?”
“咱家要有那福气,还会只是个守备太监?”刘远洗好了澡,穿好衣服,急忙跟小全子道,“快些去焚香,到诵偈的时候了。”
他忽然紧张的问小全子,“咱家跟着你念了这么长时间宝卷,无生老母真会保咱家不老死,肉身重返真空家乡?”
他已经年近六十,越老便越怕死。
小全子拍拍他的手,肯定道,“干爹放心,无生老母可比观音菩萨、如来佛祖灵验的多,我娘当年病重,就是求了无生老母,一夜就病好了,您只要潜心供奉,无生老母一定会如您所愿的。”
刘远笑呵呵起来,催着他去上香诵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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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阳节后,户部呈上来新制的银票和铜钱,得天子看过准允,天子令他们加急印造,在一个月内下发到各州府,届时各地卫所和都督府协同地方司使衙门一起分发变换银票和铜钱,正好可顺便清查当地百姓。
夏日里炎热,天子在松鹤斋用的午膳,姜雪甄有些苦夏,吃的更少,天子也没甚胃口,撤了一桌子饭菜,让送上解暑饮品,姜雪甄吃了碗绿豆汤,就被天子缠着要一起午睡,夏衫薄的很,天子死皮赖脸的贴着人,手臂横在她腰上收紧,她挣扎了几下,就被他埋怨道,“朕又不对你做什么,抱都不被给抱?”
他嘴上说的好听,可躁动起来凶的很,姜雪甄软着腰身避不开他,只得闭眼,身后男人下颌搭在她肩上,气息热的她根本睡不着,没一会她就感觉下颌被捏着转了方向,他试探着吻她,先吻的颊侧,她颤着睫没动,他就得寸进尺亲到唇瓣上,含糊着说,“给朕亲几下。”
前襟的扣子松了,粗粝手指游曳,察觉她瑟缩,他安抚道,“朕看看是不是胖了。”
姜雪甄眼睫上浸出细细的水珠,手指搭在他肩头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