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后宫中呆了一会儿后,龙景郢和瑾佑又一起回了怀德殿,在泰安宫她就跟透明人似的站在一边,因为这场合明显她是最格格不入的那个。回到怀德殿后,这次龙景郢对瑾佑说道:“皇后早些休息,这几日辛苦了。”瑾佑明了今晚龙景郢是不准备回怀德殿了,今夜她便可以安安心心的睡觉了。
在浴房里,花儿伺候瑾佑沐浴,雪儿守在门口,瑾佑披散着长慵懒的泡在热水中,这几日宫里大事小事她都没有任何清闲的时间,看龙景郢这两日都这么早回怀德殿想来是那位凝月公主已经不缠着他了,瑾佑问道:“花儿,那位凝月公主是回去了吗?”花儿一边帮瑾佑按摩肩部一边回道:“听说近日,绛仪国的太皇太后身体不适,所以快马传信过来把凝月公主招呼回去了。”
瑾佑想来这季节想来年纪大的都容易生病,也没做多想,于是继续说道:“通知师父,让她帮我安排几个人跟着我们一起去宁山。”花儿回道:“是,师父已经安排了。”瑾佑淡淡一笑,师父必然已经提前想到了这些。
瑾佑换了个姿势,继续说道:“小潇那边怎样了?”花儿回道:“按照您留下的指示和任务,他们一路往北走,今天大概已经到良山的山脚下了。”瑾佑点了点头,“恩,让人照顾好他们。”“是。”花儿应声道。“也让人传话给小潇,任务加快,半年时间十个山寨。”花儿皱眉,有些担心道:“是不是?”瑾佑说道:“咱们也不能再那么慢了。”花儿点头道:“是。”
瑾佑感觉泡的身体放松后有些乏了,便吩咐花儿伺候她起身,花儿递过浴巾,瑾佑自己擦干后穿上了睡衣,“花儿可想要先离开这里?”瑾佑突然问道。花儿微微一愣,瑾佑知道其实花儿和雪儿都相当讨厌这里,没等到花儿的回答,瑾佑继续说道,“委屈你们了。”说完这句话后,瑾佑就走出了浴房,虽然瑾佑说的很轻,但是相信她们都听到了。
自己决定卷入这场纷争是因为自己有自己的责任,可对于花儿和雪儿却没必要这样深陷在这泥潭中,自己之前还是欠缺的没有考虑到她们的感受,对于她们,瑾佑当她们是朋友或亲人。
说起花儿和雪儿,雪儿是瑾佑在乞丐堆里捡来的,而花儿是瑾佑在乱葬岗上救回来的,那年记得朝中有两个官员被于相陷害,当年皇上年幼,所有的朝政都被于相一手把持着,姓徐的文官被配到了边疆,而姓江的武官被满门赐了毒酒。父亲现在偶尔提起那两个人都叹着气说道:“这怕是我朝历史中永远的一个污点。”
接下来的几天还是千篇一律,太后生病,龙景郢就下旨,说是这次祭祀太后留宫中静养,以后后宫也不必在每日去请安,以免叨扰到太后静养。而于良妃为表孝心特意向龙景郢请旨搬去了泰安宫里暂住,说是能日夜照顾太后,就这样于良妃也不再需要参加每日的后宫大会了。就这样,不知何时朝里后宫就流传开于良妃的孝心可嘉和瑾佑的恃宠而骄,瑾佑听到些这些闲言碎语也懒得理会,流言横飞的宫闱若是就因为几句话就大动干戈那后宫不就整天鸡犬不宁了。
转眼到了去宁山祭祀的日子,这几天晚上龙景郢一直都没有留宿在瑾佑这边,瑾佑倒是很高兴,白天自己已经忙的很累了,晚上还要小心翼翼的伺候大佬,听说前天龙景郢留宿在贤妃那里,这下宫里瑾佑恃宠而骄和贤妃失宠的流言都不攻自破了,这下瑾佑的耳根子算是清净了,但随即又换了一波皇后失宠的留言,瑾佑内心只想说好想把那个整天编留言的人抓来,让他去香延楼说书去。
这次祭祀除了帝后,景菡也被安排参与祭礼,而其他妃嫔自然是没有资格的,一路上,景菡一直待在帝后的马车上,拉着瑾佑喝茶下棋。而龙景郢坐在马车一边安静的看书,时不时看上两眼棋盘上的局势,但也不加多语。宁山是皇家的皇陵,这次是帝后大婚第一次祭祀,所以整个礼仪条陈都要比以往复杂一些,安排去的人手也比以往多一些。
经过一天的路程,傍晚时分大部队终于到达宁山山脚处的行宫,一身素雅的银白色礼服显得瑾佑气质有些清冷,但瑾佑却相对还是比较喜欢穿的素雅些。在行宫里帝后被安排分开居住,龙景郢居住在熙宁殿正殿,而瑾佑则住在正殿左边的偏殿,那里是历代皇后来祭祀时的居所,而景涵被安排在了另一处专门给皇子皇孙们住的宫殿里。
瑾佑和彦吣安排好明日事宜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瑾佑回到熙宁殿,小多候在门口传话说龙景郢和景菡公主正在殿里等候她一起用晚膳。瑾佑走进殿里对龙景郢行礼道:“皇上,明日的事宜已经安排妥当。”龙景郢笑着说道:“皇后坐吧,辛苦了。”瑾佑最后说道:“臣妾应尽之责。”看着瑾佑这般一板一眼的,景菡有些不舒服,但又不能多说,毕竟现在瑾佑的身份与之前不同了。
坐到了空位上,就三个人一起吃饭,祭祀准备的都是素斋,面对没有什么荤腥和油的菜肴,景菡显然有些不太适应,但还是一口一口的皱眉吃着,瑾佑到是不挑,自己原本就喜清淡,龙景郢则是这么多年来已经习惯,一顿饭三人相对无言。
饭后三人一起喝了杯茶,看着已经时间不早便各自回寝殿休息去了,明天因为仪式条陈的原因,都要天不亮就起来,所以就算是宫人们也早早的休息了,瑾佑回到偏殿有些睡不着,便披着衣服独自到院子里坐坐。今晚的月光还是像两年前那样明亮,看着自己现在住的地方,想起当年自己住的那个小院,还真是变化无常,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瑾佑叹了口气后起身回了房间。
依旧在两年前那个的屋顶处,有个人独自躺在那处,这已经成了自己多年的习惯,只有在这里自己永远不能宁静的内心才能平静下来,当年父皇驾崩,母后失踪,潇皇弟重病,所有的重担和责任一下子全都压在他的肩上,他慢慢的学会了隐忍,学会了笑对敌人,但终有一日所有的一切他都会讨要回来的。
第二天瑾佑早早的起床,今日先是到宁山上的祭坛上去祭天,然后进皇陵,拜见列祖列宗,最后由龙景郢亲自把瑾佑的名字正式写入皇室族谱,原本这应该由太后来完成,只不过今年太后病着没有来宁山,所以改成了由皇帝陛下亲自完成。
对于这些礼仪瑾佑并不担心,反正自己跟着龙景郢,他做什么就跟着做什么。瑾佑走出熙宁殿门口时龙景郢已经等在门口,瑾佑行过礼后便随众人一同去往宁山上的祭坛,因为是进入皇陵,众人只能徒步而上。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登上宁山,宁山不算太高,只是由三四座山陵组成,山上的台阶都是用由一块块完整的大石头磨出来的,到祭坛阶梯一共一千阶。瑾佑跟在龙景郢身后,而景菡则跟在瑾佑后边。到了祭坛,祭台已经摆好,钦天监走上高台,龙景郢踏上最高阶,跪在事先准备的蒲团上,瑾佑根据钦天监的指示跪在了低一阶的蒲团上,其他人也随之纷纷各自跪下。
钦天监面对祭台,开始高声朗诵祭文,大概半个时辰后,龙景郢起身净手上香,然后敬酒,接着众人叩拜。整个过程差不多花了一个半时辰,瑾佑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腿血脉不通有些麻,景菡也是强忍着酸痛腿部微颤的站起来。
钦天监接着要带领帝后再上一千阶到达皇陵,其他人等都留在祭坛等候,爬到皇陵,瑾佑已经出了一身微汗,腿部也是微微酸疼,自己不能使用武功,只能硬生生靠着自己的体力走上来。步入皇陵,瑾佑明显能感觉到这里各处都有高手的气息,在这里连那不起眼的扫地侍卫都有着三四十几年的功力。
接下来拜见历代先祖,最后叩拜先帝,瞻仰先帝遗像,瑾佑现这里并没有放先皇后的牌位,看来龙景郢是不相信先皇后已故,跟着龙景郢拜完所有先祖,然后钦天监带领他们走到了一个放置族谱的殿里,钦天监翻开一本黄色锦帛做封面的册子,拿起事先准备好的笔墨捧到龙景郢面前,龙景郢执笔在自己名字旁写下来穆瑾佑三个字。
当所有礼仪结束,天色也暗了下来,明天起便是帝后每天按时到祭坛听高僧诵经为天下臣民祈福了。回到行宫,花儿已经准备好热水给瑾佑洗漱,累了一天,瑾佑只感觉是又累又饿。
瑾佑泡在热水里舒缓自己劳累了一天的筋骨,花儿在一边禀报道:“这次师父派了雷暗中过来。”瑾佑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说道,“通知雷,小心些,不要太靠近皇陵和行宫,以免被人现。”花应声道:“是。”瑾佑又问道:“郡城那边的消息传来了吗?”花回道:“”那边目前一切正常,太后确实整天呆在自己的宫里修养,于良妃常伴其左右伺候着,哦,其间于相以探望太后的名义入了次宫,给太后送了些名贵的补品。”
瑾佑换了个姿势,然后继续问道:“小潇那边呢?”花说道:“那边遇到了些困难。”瑾佑没有一点担忧,说道:“跟护卫他们的人说,不要多参与,只要不死就行,有些东西只有自己经历了才能知道。”花应声道:“是。”瑾佑叹了口气,“他已经快没时间了。”花自然明白这不是瑾佑狠心,反而瑾佑都是为他好,当初大家跟着瑾佑吃的苦也不少,每个人都几乎苛刻的要求自己,大家都几度在生死边缘徘徊最后才成就了现在的他们。
瑾佑正坐在一边擦拭头,有人过来传话让瑾佑去用晚膳,瑾佑把头擦干后用银钗随意的盘了起来,然后去了正殿,龙景郢已经等在那里,瑾佑行过礼后入了座,不一会儿景菡也过来了,依旧还是三个人吃晚饭。饭后,宫人上了杯清茶,景菡一边喝茶一边谈起今天自己在后面看到那些随行官员的糗样,喝过一盏茶后各自回了自己的寝殿休息。
瑾佑坐在榻上随意的拿了本书看着,柳儿和燕儿被瑾佑打回去睡觉了,而花儿和雪儿静静的站在瑾佑旁边。突然一个小黑影落在了瑾佑半开的窗户口,花儿听到动静后开心的过去抓住了那个小黑影,是一只灰色的夜莺,从它的脚上解下一个小竹筒,然后将它放回到窗台上,安抚的摸了摸它的头,小东西也不躲避,再窗沿边站了一会后就飞走了。
花儿将竹筒交个了瑾佑,瑾佑拿出竹筒里的白色纸条。“锦裕有变。”瑾佑眉梢一挑,将纸条捏进手心,再次摊开手时只剩一堆粉末。瑾佑问道花儿,“锦裕那边生了什么?”花儿想了想说道:“夺嫡之争。”瑾佑迷惑,“不是已经立了太子了吗?”花儿解释道:“这个太子是贵妃之子并非嫡子,皇后一生无子,前阵子锦裕国皇帝生了次重病,修养了近半年,近日有位自称是当年失踪的三皇子的人回了,皇后认其为子,因其母妃当年深得锦裕国皇帝喜爱,所以这位皇子回朝就备受皇帝喜爱,原本的太子一夜之间失宠。”原本风平浪静的锦裕国看样子也不会再安宁了。
看着夜深了,瑾佑让雪儿和花儿也都下去休息,熄了灯后,今晚有些起风,照进房间的月光忽明忽暗。不知从哪里飘来一大片厚重的云,一下子遮住了月亮,整个世界都随之陷入了黑暗,当月亮重新从云中露出,瑾佑的床上只留下一床还有些体温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