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记冷冽声音落下,王二丫眼睛惊恐,后知后觉裴晏是在和自己说话。
她讷讷立在原地,忽而又跑回柴房,将藏在米缸里面的攒盒抱出,那还有她不舍得吃完的奶油果子。
王二丫小心捧着攒盒,深怕碰着摔着,眼珠子快黏在攒盒上,却还是递给裴晏:“这个,给你。”
紫檀漆木攒盒,和这屋子的一切格格不入。
裴晏瞳孔骤紧:“……这是从何而来的?”
他认得这漆木攒盒,沈府特有的海棠花式。
王二丫乍然呆滞,少顷,方结结巴巴道:“是、是我师父看病那家人给的。”
……看病?
沈鸾身子欠安吗?
裴晏眉头紧皱,他揉着眉心:“你见过那家人吗?”
王二丫抱着攒盒,摇摇头:“没见过,不过我见过他们家的侍女。”
王二丫双眸流露出几分羡慕,“我还从未见过那般好看的姐姐,若是神女瞧见,定会喜欢的。”
裴晏眸光一凛:“……神女?”
……
天水镇不过是个小镇子,地处偏僻,然镇上百姓热情好客。
春日暖阳透过窗屉子,照亮半隅屋子。
沈鸾端坐在妆台前,眼睛弯弯,任由茯苓和绿萼为自己描眉画眼。
视线透过铜镜,和身后沈氏撞上。
沈鸾弯唇,抬手轻抚发髻上的红珊瑚碧玉珠钗。那红珊瑚俏生生的,讨喜得很。
沈鸾伸手挽住沈氏,埋在她身前:“我身子大好了,母亲莫担心。”
她笑弯眼,一双秋波眸子水光潋滟,叫人不忍心驳斥,“若是母亲为我坏了身子,那便是卿卿的不是了。”
沈氏无可奈何,搂住沈鸾双肩,轻轻叹气:“这才刚醒,怎的又想着出门,也不多歇歇?”
沈鸾笑笑:“我都歇了好几天了,且刚刚那大夫也说了,得多走动走动才是,不可在这屋里闷着。”
沈氏颔首:“那王大夫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也是个好人,听说他家里还有病人。茯苓早上去接人,他正好在熬药。”
沈氏扶着沈鸾肩头,“先前船上得来的那药方子,母亲也给王大夫看了,他说那几样确实是治晕船之症。只是奇怪,下船时却未见到那位老人家。”
沈鸾唇角笑意轻敛。
沈氏当然见不到隔壁舱内那位“老人家”,说不定她寻人的时候,裴晏还在江上飘着。
思及王大夫提到的江边浮尸,沈鸾眼底的笑意尽数掩去,她眉眼低垂,丝帕紧紧捏在手心。
心情乱糟糟的,犹如麻线。
沈氏只当她嫌弃自己絮叨,忙不迭收了声,转头嘱托茯苓和绿萼,叫好生看着沈鸾,切莫叫人冲撞了郡主。
茯苓和绿萼双双福身,应了声“是”。
长街明朗,旭日东升。
长而窄的小巷子落满日光,沈鸾遍身纯素,素白绫袄,月白棉裙。眉若黛画,纤腰袅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