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此番前来……是拿我曾经对你的喜欢当作笑资,来看我笑话,是吗?”
沈鸾步步紧逼,“怎么,前世看不够,今生还要继续吗?看看我有多愚蠢有多狼狈,竟为了你落得那样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裴晏瞳孔一紧:“我没有……”
“没有?那你提以前的事做什么?”
沈鸾高高仰起头,满头珠翠,红珊瑚珠钗步摇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沈鸾面无表情,目光似淬了寒冰。
“五皇子还不懂吗,你只要站在我眼前,就是在无时不刻提醒我,提醒我曾经因为信你犯下的蠢事,提醒我因为自己错付真心而害死自己的双亲。”
裴晏忍无可忍:“——沈鸾!”
他双目灼灼,掌心的麻药过了时效,十指连心,撕心裂肺的疼痛顺着指尖传遍全身。
然再疼,也没有沈鸾的言语杀人诛心。他皱紧眉:“我没有……”
裴晏忍着手心的剧痛,“我没有来看你笑话的意思,我只是……”
活了两世,裴晏好似还从未当着沈鸾的脸,堂堂正正将那话道出。
“只是什么?”
沈鸾眉眼弯弯,声线轻和如潮水,“……裴晏,你总该不会是真的喜欢我罢?”
同样的问题,沈鸾也曾问过裴晏。
彼时他们被天竺人追杀,走投无路之时坠入深渊。
怪石嶙峋的山洞,光影斑驳,沈鸾托着腮,笑盈盈将问题抛出。
那时的长安郡主,何等的骄衿,只当裴晏的喜欢如芸芸众生,如京城世家子弟对自己的爱慕,她并不在意。
然再怎样,也没有此时的笑容刺眼锥心。
“什么时候的事?”
沈鸾弯唇,字字诛心泣血:“是我死之前还是死之后?亦或是今生发现我喜欢的不是你,这枚棋子不好掌控,所以假惺惺上演这一出深情戏,好叫我心软,好叫我回心转意,好叫沈家……再次成为你登基称帝的垫脚石。”
沈鸾忽的冷下声,眼如秋波的一张脸再也找不到丁点温柔笑意。
“裴晏,你若真的冷血无情,狠心绝情,我倒还能高看你一眼,还能说一句帝王薄情寡义。然你这般惺惺作态装模作样……”
冬风拂过,檐角下的檐铃发出细碎声响,日光摇曳,轻落在廊檐两侧的金漆木竹帘上。
暖日当暄,沈鸾声音极轻极轻,在裴晏耳边拂过。
“……真叫我恶心。”
……
冬雪消融,红梅簌簌落地,枝桠树梢隐约可见绿芽冒尖。
沈氏紧皱双眉,倚在楠木交椅上,不小的一间书房,两侧挂着一副紫檀木联牌的对联,正面一张黄梨木长案几,案几上设瑶琴宝鼎。
书房青焰未烬,香烟缭绕。
沈廖岳背着手,他一身石青色家常圆领袍衫,来回踱步。
沈氏看得头晕:“将军该歇歇才是,若是叫卿卿看见了,定当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