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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三刻。
天色尚未明朗,宫道两侧点着戳灯。
刚从烟花柳巷出来,身上还沾着胭脂水粉,又被蒋贵妃泼了一脸冷水,二皇子裴冶双目迷离,走路东倒西歪,差点一头撞树上。
偏生这位爷毫不在意,将那树认成斗春院的花魁小娘子,搂着又亲又抱。
跟着的小太监看见,忙不迭将人拽开,口中叫苦连连。
“我的爷,您可消停着点吧。刚被贵妃娘娘训了一顿,奴才可不想再挨打了。”
“怕她做什么。”酒气冲天,裴冶打了个酒嗝,脚步飘忽,看什么都打转。
“除了逼我念那劳什子的破书,她还会做什么。要不是她,我现在还在和我的香香……”
扑通一声。
忽的脚下打滑,裴冶一个不防,脸朝地摔了个大马哈。
小太监唬了一跳,紧赶慢赶上前,搀着裴冶起身。
二皇子裴冶不学无术,眠花卧柳,终日沉迷烟柳之地。
蒋贵妃本就因圣上赏识裴晏心烦,又闻得裴冶终日流连京城有名的花魁帐中,气得发了好大一通火。
命人将裴冶带回宫中,拿冷水泼醒后直接送到南书房。
只可惜裴冶烂泥扶不上墙。
人还未到南书房,又开始引吭高歌,吓得身侧太监一脑门汗。
“祖宗,您这是闹什么,前面就是南书房了……”
晨曦微露,南书房殿阁巍峨,屹立在朝霞之中。
金光吐息,忽有一人自南书房款款走出,那人一身素色长袍,眉眼清俊淡漠,似是听见殿外吵嚷,凝眉望向裴冶所在方向。
“美、美人……”
话也说不清,裴冶顿时酒醒大半,只痴痴看着赤金九龙青地大匾下站着的那人。
重束衣冠,裴冶甩开随从太监,又回到那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二皇子。
高腰靴踩过簌簌落叶,裴冶款款行至裴晏身前,看裴晏气质不凡,裴冶只当对方是姚太傅的学生。
拱手让礼:“敢问兄长如何称呼?”
裴晏冷冰冰:“裴晏。”
“裴晏,好名字!”裴冶手执湘妃竹扇,翩然一笑。
深怕裴冶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小太监忙打千儿请安:“奴才见过五皇子。”
“五皇子,五……”
笑至唇角又消失,裴冶惊恐往后退开半步,“你是……五弟?”
盘于脑中的旖旎缱绻尽散,裴冶满脸失望落寞,复记起蒋贵妃先前的叮嘱,要他“好好”帮衬裴晏,莫让他落入太子之流。
裴冶对宫中的党派斗争无甚兴趣,不过若是对方是美人,那便另当别论。
重拾心情,裴冶笑着朝裴晏拱手道歉:“五弟见笑了,方才是哥哥失礼了,还望五弟见谅。”
裴晏漠然:“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