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是这个道理。”他垂眸轻叹口气,“可我心里总会有烦闷——对了,你还不知道当年之事完整的真相吧?我现在说给你听。听完了,你或许就能给我出出主意了。”
阮问颖一怔,经他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她还不曾知晓真相。
在确认他是如假包换的六皇子之后,她就放下了压在心上近一年的大石,没有再去思考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想想,这其中的谜团还有许多,远非三言两句可以解释,遂道:“你说。”
“和我们曾经猜测的差不多……”
从安平长公主处得知偷梁换柱之计后,陛下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加派人手,把整个皇宫尤其是长生殿牢牢掌控在手中。
张氏安插在长生殿的人自然也瞒不过陛下,包括众人的心思和计划,陛下都清清楚楚。
皇后生产当日,陛下、真定大长公主与张氏三方人手出动。
陛下知晓张氏欲取皇后之子性命,遂把大长公主从宫外带来的孩子同前者交换,让张氏的人先得手,再让大长公主以为此子是因天生胎弱而亡,顺理成章地把自己的亲生孩子换了回来。
双方在认知与说法上的差异由此造成。
张氏安插的人手在一夜之间消失也是陛下的手笔,为的就是激起张氏的疑虑,让其追查此事。毕竟这件事总要有真相大白的一天,不能让皇后始终认为自己的孩子是从宫外抱来的。
第305章我杨世醒对天发誓,此生此世决不负你
听完杨世醒的讲述,阮问颖不惊讶陛下在其中扮演最终推手的角色,而惊讶于陛下对宫外孩子的处理:“真人不是让陛下行善积德吗?又值舅母生产的紧要关头,陛下……陛下不忌讳沾染人命吗?”
“为帝为君者怎么会忌讳这些?”杨世醒道,“无事时守守戒律也罢了,真到了要紧关头,便是什么戒都能破,什么忌讳都不必守了。”
……一个很有说服力的理由,古来帝王皆如此。
阮问颖抿抿唇,继续询问:“那张家人找到的旧仆是怎么回事?依照这个说法,祖母没有必要搜寻产妇,一早就准备好了。”
“父皇就这个问题问过大长公主。”他道,“据她所言,她当年派去处理相关事宜的心腹还好好地待在她的身边,没有什么旧仆。”
“非要说的话,只有一个旧仆坏了事,伺机逃了,而那人虽得到过她的一点重用,但距离心腹还是差了些,没有被委以重任,坏的也是别的事。”
她一怔:“所以,那套搜寻产妇的说法,是旧仆编造出来骗张家人的?”
“不一定是编造。”他道,“婴儿易夭折,只准备一个远远称不上万全,或许大长公主还在置备后手。旧仆服侍在她左右,察觉她的动作,进而推测出她的想法,也不是没有可能。”
阮问颖点点头:“原来如此……”她就说,她的祖母就算再怎么糊涂,也不该把犯了错误又委以重任的心腹放走,派人追杀还失了手,这不是故意留下隐患吗?如此一来就说得通了。
“我还有一事不解。”她道,“陛下为什么不在当初就告诉舅母,你是她亲生的?非要等这么多年才揭露真相?这中间有什么缘故吗?”
“没什么缘故。”杨世醒道,“硬要说的话,就是父皇在刻意报复吧。”
“报复?”
他点点头:“女子服下寒丹之后,除了难以有孕之外,还会出现别的症状。当年母后……和信王相识时,身子就有些不好,后来母后入了东宫,信王在外云游,也没忘了替她寻访名医。”
“一次,他在云州遇到了一位老者,得知了寒丹的存在,确认了母后的病情是由此而起。他便从老者处习得缓解寒丹症状的土方,回长安给母后治病,果使母后病情好了不少,甚至怀了身孕。”
阮问颖恍然大悟:“原来信王当年回宫是为了这事。”难怪张氏会怀疑他是皇后和信王的孩子,这里头的时机的确容易让人产生遐想。
“陛下知道这事吗?”
“父皇什么都知道。”杨世醒道,“但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希望母后能亲口告诉他。可惜他的希望落空了,母后没有同他说,宁愿和信王分享秘密。于是……”
他抬眸看向她:“就发生了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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