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颖。”杨世醒笑着喊她,手掌在她颊边摩挲,明亮有神的目光凝视着她,使她也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
“行了行了,这次我就原谅你,下次你可真的不能再这般做了。”她嘟起唇,拉下他的手掌,反握住他。
“说回到舅母和信王身上。陛下不想舅母出事,我是相信的,虽然他做得一点都不好……但信王呢?也是一出戏吗?”
“是,也不是。”他道,“父皇意欲将其凌迟是假的,他的目的在于试探我,看我会不会为信王出头。”
“为何?”她不解道,“难道陛下想试探你,是否真的认为信王是你生父?”
他摇头:“不,是为了试探我选择明哲保身,还是直言进谏。”
阮问颖明白了。
在面对天子的雷霆之怒时,选择自保固然可以理解,但也说明没有敢直面天子怒火的勇气。
如果杨世醒在那时什么都不说,任由陛下处置信王,就代表他退缩了,没有一国储君该有的冷静、决断和魄力。陛下或许会由此对他失望,认定他不够资格继承大统。
这又是一场陛下对于他的考验。
阮问颖心底的那股震撼和后怕之情又涌上来了。
“陛下他……”她张张口,不知道该作何评价,“可真是……”
“冷酷?”杨世醒道。
她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含糊带过:“……那信王到底有没有被陛下处置?他是真的被囚入幽府了吗?”
杨世醒摇摇头:“我不清楚。父皇是肯定不想要他的命的,但——他和母后——”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阮问颖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人只有在面对绝境时才会真情流露,而不巧的是,皇后与信王真情流露的对象是对方,无关陛下。
这也是陛下活该。
她带有几分解气地想着。
这世上最不能试探的就是人心,她和杨世醒互相钟情,都险些在年初时因此分崩离析,何况本就与信王有着一段情缘的皇后?
“那太后呢?”她询问道,“陛下对太后的处置也是在试探你吗?但你那时候没有替太后出头呀?”
他笑了笑,道:“太后不是。父皇是真的想要处置太后,我只不过是打了一回先锋,替父皇引出个由头而已。”
闻言,阮问颖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要是陛下对太后也是演的一出戏,那她可就真的不服气了。
她还想再询问更多情况,外头却在此时传来一阵嘈杂动静:“让开!让本宫进去!”
熟悉的声音让她眼前一亮,一下子站起身:“娘!”
安平长公主疾步入内,身上披着的甲胄铿锵作响,身后跟着试图阻拦的山黎:“长公主殿下,请容山黎通报——”
“让开!”安平长公主看也不看,足下带风地拐进内室,匆匆扫了一眼,找准阮问颖的位置,一把上前将她搂进怀里,迭声呼唤,“女儿!我的乖女儿!你可还好?”
杨世醒起身行礼:“世醒见过姑母。”同时示意山黎退下。
安平长公主没理他,继续对着阮问颖说话:“这皇宫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疯了……走,娘这就带你回家。我们不跟他们一处!惹不起他们,难道还躲不起吗?”
“娘……”阮问颖被长公主的大力拥抱挤得有些呼吸困难,脸颊贴在冰凉的甲胄上,更是让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偏生长公主像害怕失去她一样搂着她不放手,使她越发难受。
还是杨世醒在旁提醒了一声“姑母莫要让表妹着凉”,才使她有了喘息之地,抬起头不解询问:“怎么了?为什么突然……”
安平长公主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气:“这就要问你的好表哥了!他和他老子斗法,凭什么把你牵扯进来?我说你二哥他们怎么忽然出城来迎接呢,还满脸慌张的表情!”
“枉费我当年在得知你祖母打的主意后第一时间告诉你舅舅,结果倒好,我帮他保住了亲生骨肉,他却拿吓唬你来回报我!这门亲事我们不要了!退亲!”
“姑母!”杨世醒一惊,“姑母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