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下一刻反复告诫自己,他有什么想法与她无关,不要去想,不要在意。
“胡闹。”真定大长公主的声音里带上了不快,“颖丫头的终身大事哪能容这般随性乱来?赐婚圣旨已下,该办的事、该走的礼都要一样样来,不能搁置,不然就是在害颖丫头。”
信王忽道:“外甥女还未及笄,怎么就要成亲了?如今世风多以晚婚为主,便是再等几年也来得及。”
“外甥女又没有出过长安,一直困守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不如趁着未嫁时出去走动走动,也好开开眼界、见见世面,一览天下江山的风土人情。”
他玩笑般道:“要是等嫁进了宫里,可就真的一朝入红墙,终身皆在红墙之内了。”
“和儿。”太后微阖着眼,“这是你妹妹家的事情,你少插手。”
信王仍旧在笑,笑容缥缈如清风明月:“孩儿孑然一身,所牵挂者唯有母后与皇兄、小妹几人,小妹家的事情就是孩儿的事情,如何插手不得?且孩儿只是说两句话,没做什么事,算不得插手。”
他说着,看向阮问颖,像是故意要反其道而行之地询问她。
“外甥女可愿随舅舅一道出去闯荡?在江南画舫游船、在草原纵马放歌、在大漠吹笛鸣萧,可比在长安城里当一名恪守礼节的贵女要来得有意思得多。”
“而且舅舅方才瞧着,你似是对这门亲事有几分不情愿?那就更不用勉强自己,舅舅认识不少青年才俊,不如把他们引荐给你,看看有没有你觉得喜欢的?”
第110章他这段时日一直想见你
信王的这一番话下来,旁人还不待有什么反应,镇国公就先皱眉了:“王爷莫要拿小女的终身大事玩笑。”
信王道:“本王看起来像是在玩笑的模样吗?本王是在说真心话。”
镇国公道:“王爷的好意,下官心领了,不过小女得蒙陛下赐婚,已经与六皇子定了亲,王爷的这番好意,怕是要辜负了。”
信王却不买账:“辜负与否,要外甥女说了才准。”
他看向阮问颖:“颖丫头,你给舅舅说一句实话,到底想不想嫁?若不愿意,本王当即带你离开这里,不让你受到任何人的强迫。”
阮问颖在心中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信王看起来是个聪明人,怎么几杯酒下来,行事说话却越发没有分寸了呢?
她与他之间的关系很亲吗?她纵使不情愿嫁给杨世醒,又有什么必要当着陛下众人的面,和他这个才相认了不到半个时辰的舅舅说?而不是把这话放在私底下,和她的双亲说?
还有,什么叫立即带她离开这里,不让她受到任何人的强迫?
什么样的人才会对一个待嫁的姑娘家说这样的话?
他莫不是酒入心扉,把她当成了当年的皇后,在说当年曾经对皇后说过、或是想要说而不曾说出口的话吧?
万一陛下知晓这番话的来历,听了岂非会回想起不愉快的往事?又是否会就此把其中的几分不满转移到她的身上来?
他这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害她吧?
阮问颖无奈地想着。
不过,她虽是这么想,心湖却没有掀起多少波澜,毕竟这门亲事是迟早要推的,陛下对她有几分不满、何时不满,都一样。
但不是现在。
她是疯了才会在太后的六九大寿上,当着皇室宗亲和文武百官的面推拒亲事。
是以,她垂下眸,用一种专属于姑娘家害羞矜持的口吻,细声回话:“舅舅这般替外甥女着想,外甥女感激不尽。只是……婚姻大事自当遵从父母之命,外甥女没有什么好说的。”
“别说这些虚头巴脑的!”信王似是有些不耐烦了,又像是醉意上涌,话都含糊了几分,“你就回答我一句话,你想不想嫁?愿不愿嫁?”
阮问颖无言。
这是彻底把她当皇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