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忽然想到向陛下去求娶的?我都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吓了一跳。”她拢着手道。
虽然在清宁宫里,太后看上去并不想品尝糕点,安平长公主也只想打发她离开,但样子总要做做的,所以她还是领着一列宫女来了绽红园,让谷雨提着篮子陪她采摘花瓣。
也因此,她没有捧着手炉,而是让小暑看管,等到采花瓣采得冷了再拿过来捂捂,暖了再放回去,继续采摘花瓣,就这样周而复始,倒也舒坦。
没想到半途来了杨世醒,把一干人等全部屏退,她虽然不再需要采摘花瓣,但也没了手炉,又是数九寒冬,即使头顶有日头照着,也还是会感觉到一点冷意。
正如此刻,她便觉得手心有些发冷,指尖也有点发凉,遂拢入了袖中,期望能借此回一些暖。
一个很小很小的举动,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只是本能地这么做,杨世醒却发现了,当即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塞进她的手心。
玉佩的外表朴实无华,没有像寻常的玉器那样被精雕细琢,与其说是玉佩,更不如说是玉石,平平无奇,性质倒是颇为奇特,甫一入手就让她感到一阵暖意。
不是那种被人捂热的暖,而是由内向外地散发出来的暖,触觉也格外的温润如水,很明显是块暖玉。
玉佩阮问颖有许多,暖玉也有不少,且皆为珍品。但在她所有的暖玉里,没有一块能比得上杨世醒给她的这块,甚至在相较之下给了她一种全部是赝品的错觉。
这也不能怪她,虽然书籍里所有提到暖玉的语句都是“四季春暖,冬可御寒”一类的说辞,但从小到大她都没遇见过一块名副其实的暖玉,顶了天也只能称得上温润,在冬天握时不觉得冷,但要说拿来做取暖之用,就有些太夸张了。
所以她一直以为书里写的都是谬论,所谓的暖玉并不存在,只是因为众人的以讹传讹和一些奇货可居的心思,才会被吹捧神话。
没想到今日却让她遇到了,让她如何能不惊讶?
她忍不住询问:“这是暖玉?”
“嗯。”杨世醒看向她,“怎么了?”
“没什么。”她莞尔道,“只是觉得有些新奇,我从前一直以为这种玉是不存在的。”把她方才的那些所想和他说了。
他也跟着笑:“我原本也和你一样,以为那些说辞是杜撰的,直到前些日子里澜庄遣使上贡了一批珍宝,里头就有暖玉,才知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澜庄在云州之南,为中原属国,素来以产玉著称,不过一直以来都比不上云州雪山天河所产的玉石,没想到这回得了头筹,采出了此等惊奇之物。
阮问颖半是了然半是诧异地想。
“原来如此。”她道,“难怪书里会有记载,许是从前中原也曾出现过暖玉,并为人所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玉都遗失了,才造成了如今的现状。”
“也许。”杨世醒不甚在意地回答,很明显心思不在玉石的来历上。
他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询问:“怎么样,感觉还冷吗?”
阮问颖摇摇头:“不冷了,很暖和。”
“那就好。”他舒心一笑,“刚才是我思虑不周,把你的侍女全部遣退了,险些让你冻着。”他轻轻拂去飘落在她肩头的梅花花瓣,“你若喜欢,这枚玉佩就给你了。”
“这怎么可以?”她推辞,“你平日里送我的东西已经够多了,不必再多这一个,总不能我拿什么你就送我什么,照这样下去,还不得把你的含凉殿给搬空?”
他湛然含饴:“没关系,反正等我们成了亲,我的所有东西都是你的,现在不过是提前让你保管,无甚差别。你收下就是。”
听他提起成亲二字,阮问颖微感脸颊发烫,心里也涌起了一点羞涩欢喜,不再多言,默默捂着手心里的玉石,与他并肩在园子里漫步行走。
话题再度回到了昨晚的宫宴。
因陛下赐婚之故,杨世醒的心情明朗了许多,但在提及昨晚的事情时也还是沾染上了几分不满,冷笑哼声:“可真是一出好戏,你方唱罢我登场的,让我大开眼界。”
阮问颖心有戚戚:“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给我和太子保媒,这样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吗?如果只是为了让我不能嫁给你,只需要反对祖母的提亲就好,何必多此一举?”
最重要的是,如果顾语司和沛国公在昨晚没有跳出来,拿她的婚事作笺子,大长公主也不一定会向陛下求旨赐婚,杨世醒更不会当众求娶。
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到头来反促成了他们俩的亲事,实在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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