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凌迟持续了很久,杀生野性难驯,若不是她非要以命相抗,倒也不至于如此惨烈,最终她肉身寸寸碎裂开来,残躯像一片轻盈的雪花缓缓坠落,神女跪坐金笼中,嚎啕大哭,悲伤欲绝。
“我不后悔——”
小石妖听见她说。
“不后悔。”
……
这个梦很坏很坏,明明早就忘记,为何偏又让她想起,或许沉睡醒来的神女并不是什么都不记得。
冗长岁月中,值得铭记的,唯有她。
门扉“吱呀”一声,小石妖慌忙闭上眼装睡,笔直躺好。赫连筝进得房中,撩开纱帐看一眼,也没戳穿,抱了书案上一盆花出去晒太阳。
她长得很快,将要满周岁,已是二九少女模样,袅袅亭亭,身若修竹。外表变化很大,但心还是一样黑,最近在琢磨着要不要办周岁酒。
玄霄已经送来早饭,“少夫人该醒了吧,今天大师傅专程做的白笋鸡汤面。”
赫连筝颔首,背身站在屋檐下,右手凝出枚指长的冰锥,五指收拢,掌心便多了条细长的血口。
随后她以白纱裹缠了伤处,这才推门进屋查看榻上人,抚摸她泛红潮湿的脸,“你哭过了。”
“我做噩梦了。”小石妖委屈扑进她怀里,“梦见我的烤鸭全长翅膀飞了,还用鸭扁嘴啄我。”
赫连筝搓了水团为她净面擦手,“没关系,你想吃,再让玄霄去买。”
“昨天才吃过,先不麻烦他了。”她又犯懒躺下,头枕在赫连筝大腿,玩着她腰上饰带,莫名一句,“其实你还是你。”
人是会变的,莫说千年,十几世轮回,人只要活着,每天都在生出新变化。
杀生与赫连筝,看起来像两个完全不相干的家伙,但一些不经意的动作、神态,都足以证明她们就是同一个人,骨子里的温柔体贴也始终如旧。
没有记忆并不是一件坏事,如大毛,已经修炼成不死不灭的飞僵,却永远无法忘记自己为人时的经历,无法忘却已不知轮回过多少次的妻儿。
他一定偷偷去见过她们,然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相见不如不见。
“至少我们每一世都是重新开始,这已经是天道眷顾。”小石妖脸颊在贴在她柔软的衣料上轻蹭,“谁也没有走丢。”
赫连筝轻声应“是”,五指细细梳理她柔软的长发,“怎么突然说这些。”
目光短暂相接,小石妖从榻上爬起,两指捏住她手腕,轻轻地往回拉,是个邀请的姿态。
“你梦见杀生了。”赫连笃定。
小石妖两条柔软的手臂圈住她脖颈,暖暖的身子挨过来,拇指细细抚摸她眉眼。
她就在眼前,有形有色,有呼吸和温度,有柔软的唇和灵巧的手,触之可及。
意识到将有事发生,赫连筝突然一把将她推开,“好啊,你与我同床共枕,梦里却想着别人!”
小石妖被推倒在榻,面露惊诧,却注意到她裹纱的右手,默了默,微眯起眼睛,“你的手怎么了?”
“练剑不小心划伤。”赫连筝手飞快缩回袖子里。
小石妖顿时什么都明白了,“你不想抠,故意把手弄伤,还故意说什么杀生,还推我!”
她登时妖性大发,一把将人扯来按住,灵活翻身骑上又是撕衣裳又是扯头发。
“你不想,我偏不让你顺意,我让你凶我,我让你装!你个狗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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