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林恩给的道别。
坦诚爱过,没有后悔。姚洲试图给到他的全部,林恩也意会心领。
说完了,林恩的手搭上车门把,冲姚洲淡淡一笑,“走了。”
推门跳下车,他留给他一个没有回头的背影。
姚洲也从副驾下来,靠在车门边,把衔了很久的那支烟点着了,深吸一口,看着林恩在袅袅白雾中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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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从这天开始,林恩敏锐地察觉出自己身边一些若有若无的视线消失了。应该是姚洲撤走了安插的眼线。
姚洲兑现了承诺,收起保护者的姿态,完全没再打扰林恩。
新闻上仍能不时看见与他有关的报道:宣布内阁名单,上任前捐出了部分个人财产,成立基金会,用于落后地区的教育发展,与他有关的新闻热度居总是高不下。
林恩很平静地看这些消息,不会换台。新闻画面里的姚洲理了短发,穿裁剪精良的正装,神色冷静不苟言笑,偶尔接受记者专访,用词简短,气场却很强大。在他成立教育基金会的发布会现场,一个年仅四五岁的小女孩向他献花,这大约是小女孩第一次经历大场合,怯生生地不知该从哪里下台,姚洲不等工作人员上来协助,把孩子抱了起来送到台下,唇角露出浅笑。
这是林恩唯一一次在电视上看到他的笑容。
那一瞬,林恩思绪发散,忽然觉得如果有一天姚洲当了父亲,应该是一位很好的家长。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新闻也很快结束了。现在林恩独自住在原先与江旗合住的小楼里,自从他在地下城住了半个月再回到二零区,江旗已经在别处安顿好了,距离小楼十分钟车程的一个中高档小区,江旗在那里租了房,把自己的物品打包搬过去,主卧也让了出来。
等林恩回到家里,再想阻拦为时已晚。江旗自觉退回侍从的身份,林恩不可能给他更多的回应,当下默许这样的距离才是对彼此的尊重。
林恩每日早出晚归,心思都扑在工作上,没了姚洲在暗中照拂,很多事情推进起来都十分困难。
为了申请独立经济区,获得更好的招商政策发展矿山,联盟总部的审批部门受邀到二零区实地考察。林恩费心安排,做好一切接待,最终得到的答复却不尽如人意。
联盟今年仅有一个独立经济区的名额,二零区要与其他四个落后地区竞争,这不是哭闹的孩子有奶吃那么简单,个中门道和人情世故都要林恩揣摩。
林恩在慢慢建立自己的关系网,夹缝中寻找发展的机会,过程中吃亏受挫在所难免,好在他细心且冷静,反复研判前几届独立经济区的入选标准,又请人指点,也渐渐摸出一些门路。
评审会议当天,他带着团队赴会,播放了地区发展宣传片,拿出数据扎实的稀有金属开采报告,再请数名经济学家到场背书,最终涉险通过了第一轮遴选。
这是林恩凭着勤奋工作得到的第一份实绩,虽然不值一提,却也让他在连续多日的熬夜加班后收到了些许回报。
七月末的一天,林恩收到一条来自姚洲助理朴衡的信息,内容很简短:林先生,兰司醒了,告知您一声。
此时距离兰司中枪送医已有半个多月,林恩在开会的间隙读到这条信息,由于信息是朴衡发来的,他也不必再回复什么,揣起手机又继续听报告。
大约一周以后,林恩去联盟总部办事,往返途中都会经过地下城的港口。回程时他吩咐司机饶了一点路,先去花店里买了一束淡粉色的唐菖蒲,然后开去医院。
林恩没有事先预约探病时间,并不算恰当的到访,他也没有抱着一定要见到人的想法。到了住院大楼,他带着江旗去护士站询问兰司的病房,护士查阅记录,告诉他并没有一位名叫兰司的患者在此住院。
林恩手拿花束,有些无奈地道了谢。
兰司毕竟身份复杂,也许不是用这个名字登记入院,又或许姚洲和高泽对他采取了更严密的保护措施,不让外人探病,这些都在情理之中。
江旗在一旁提议,“少爷不如打个电话去请姚先生手下的人安排一下?肯定能见到的。”
林恩笑着摇头,说,“走吧,心意到了就行。”
就连告知他兰司醒来的信息都是由朴衡的号码发出的,姚洲已经做到十分的尊重和退让。林恩没道理再为这种事去恢复联系。
他与江旗走出住院部,因为司机去加油了,需要些时间才能开回来接他们,林恩就在一楼的便利店里买了一杯咖啡。
付完账,隔着落地玻璃,林恩的余光似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走过。他转头去看,玻璃墙外是住院部的花园,刚刚走开的身影正是兰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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