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后有涵养地忍下来了。
对着深蓝色大门,她手里的口红还是落下去,留了一串数字,是她的手机号码。
她也说不清自己想要干嘛,甚至不知道到底想不想接到他的电话。
楚芝走了。
程岛站在客厅阳台边,手撑着窗台边缘,透过纱窗看着楼下,看到她离去的背影。
阳台没开灯,楼下却是有路灯的。
他能看清她,但她即使抬头也看不到他。
程岛仿佛能透过背影看到楚芝气急败坏、咬牙切齿的样子,应该挺逗的。
不过他笑不出来。
阳台的花架子上有他爸放置的打火机和半包烟,程岛拿着烟盒在茶几上磕一磕,磕出来一根烟转到嘴里点着了。
星星火光在黑暗中格外亮,随着他手滑动时带出一道光线。
程岛只抽了两口,就把烟夹在食指中指间发呆,好像是在想什么,又好像是在大脑放空。
他是个成年男人,看得懂楚芝的眼神,也听得懂楚芝的暗示,但就是不太懂楚芝是想和他重温旧梦还只是一夜风流。
楚芝这人一向挺大胆的,可狠心的时候也是真狠,吃亏上当一次就行,他怂,不敢招惹她,怕又收获一地心碎。
开着的窗户不断吹拂进来春夜凉风,吹散掉他手里越来越弱的烟气,朦胧中,程岛想起第一次见楚芝的场景。
那年高三,但是对程岛来说跟其他学年也没什么太大区别,身边的同学一半去学美术集训走艺考,一半混日子随便学学或许去读个大专。
他爸对他的期望不高,好好活着就行,实在没工作以后还可以继承家里的网吧,当个闲散小老板。
青春期的男生们不读书便只会招猫逗狗,惹是生非,打架斗殴更是家常便饭。
那天程岛在网吧替他爸看店,坐在前台开着DNF玩的时候,发小杨东煜跑过来拍桌子:“狗哥!十三中的那帮孙子跟小凤打起来了,就在后面巷子里,你去看看!”
程岛闻言抬头,把鼠标一扔,外套都没穿就跟在杨东煜身后从网吧后门穿出去。
远远的,看见巷子尽头有五六个人,被围在中间的男生是小凤,校服胸前一片红,是从脑袋上流下来的血。
程岛低骂了一声,快走两步冲向巷子拐角处停靠的那辆三轮车。
离得近了,路过破灯箱的时候,忽然对上一双眼睛。
程岛原以为是只野猫,多看了一眼,才发现居然是有个女生蹲在里面,看到他的时候还掩耳盗铃地把书包举过头顶挡着脸。
程岛一愣,可随即被那边的叫骂声吸引了注意力,手一扬,用力掀开盖在三轮车车斗上的帆布,再把那块布一扔,正好罩在灯箱布破了的那面铁架上,把里面的人盖了个严严实实。
他从三轮车里抡起根趁手的铁棍,在手里颠了颠份量,握紧了,走向那群在踢小凤的混混身后。
铁棍在地上拖拉滑行的声音让那几个男生停手,转过脸来,其中一个男的和程岛认识,以前一起打过篮球。
程岛便对着那认识的男生说话:“我刚才报警了,你们快走吧,这事到此为止。”
王凤岐跟十三中的一个女生谈恋爱的事程岛知道一点,刚才零星听到几句“抢老子女朋友”的话,也大概猜得到他为什么挨揍了。
听到他说报警,对方显然有所收敛。
“程岛,给你个面子,叫你兄弟好好学学怎么做人。”为首的男生趾高气昂地吐了口唾沫,到底忌惮着,匆匆撤退了。
巷子里寂静了,王凤岐猛地咳嗽了几声,声音断断续续地说:“狗哥,谢了。”
杨东煜拿着一包纸巾给王凤岐擦脑袋上的血,“小凤,你这脑袋是不是得去医院缝两针啊,开瓢了。”
小凤:“没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