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溯立刻便找回了自信,果然教习嬷嬷,懂的就是多。但也不敢随意孟浪,温存道:“那我轻一些,你放心。”
所谓的轻一些,大概就是将痛苦无限放大吧!居上开始怀疑,这是条什么通天的路,为什么总也走不到头,他每走一步,自己就被劈开几分。
泪眼婆娑地问:“好了吗?”
凌溯说没有,其实他也不好受,汗水氤氲了眉眼,看她都是重影的。找到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咬牙道:“与其这样……长痛不如短痛吧!”
居上才明白他上次说的半成,居然真的是字面意义上的半成。
咬咬牙,她说好,壮士断腕不外乎如是。
但她后来知道自己错了,这根本不是长痛短痛的问题,这一刻仿佛灵魂被洞穿,她悔恨不已,“我以后再也不拿你捂手了。”
回想当时的满意,才知道捂手时的合适并不值得欢喜,放到别处是真灾难。
凌溯忍得牙关发酸,那晚在她手中死去活来,也不值一提了。今日总算大功告成,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成功,比当初攻进长安还难。
她很委屈,他知道,小心翼翼替她擦了泪,他轻声道:“好了……娘子,你真了不起。”
居上疼得一脑门子汗,“真的?”
他说真的,引过她的手查看,这距离,足够让她感动了。
至于接下来的事,心里还是有底的,虽然痛不欲生,但渐渐地,也有苦后回甘的趣致。
弓要拉满,用力越大,箭矢便去得越远。就在弦将断时,她听见他幽微的叹息,居上算了算时间,愉快地告诉他:“郎君,这回好像有一炷香呢。”
凌溯的脑子混沌,已经分辨不清时间了,什么一炷香还是半炷香,他也不在乎了,只要往后每次都像这次一样,对他来说就足够了。
良久,他才支起身来看她,她脸上有红晕,一双眼睛像清水擦拭过般晶亮。他掬着她,亲了又亲,居上勉强夺出嘴来问:“我刚才是不是叫出声了?你说会不会被人听见?”
他茫然看她,忽然笑起来,“管他们听没听见,你想叫就叫,为夫爱听。”
她一定不知道,这是对他最直接的褒奖,他终于不再像上次那样,被她摔在一旁了。
紧紧抱住怀里的人,二十五岁的男子,感动得不成人形,心里甚至有些骄傲,再也没有人敢嘲笑他了,他也是过来人,也懂得此间玄妙了。而他的太子妃呢,对他来说是救苦救难的菩萨,真的,他以前进庙拜佛,都没有这样虔诚过……
说起进庙拜佛,才觉得一切冥冥中早有定数,“你还记得秋狩那次,我们俩去打雉鸡吗?我给你找水,进了一间送子观音庙。”
居上想起那些贡品,气馁地说:“就是被乞丐追得满地跑那次嘛。”反正是不怎么愉快的一段经历。
凌溯却并不在意,言之凿凿道:“等朝中局势稳定了,我打算派人重修那座观音庙,我还要十倍百倍还愿,多谢观音菩萨成全我。”
居上讶然,“难道你早就打我主意了,还装得那样清清白白的嘴脸?”
凌溯支吾起来:“我只是顺便求了求,想早生贵子罢了……”
所以表面多一本正经的男子,脑子里不时也会装着些龌龌龊龊的念头。遥想当时,他们俩连手都不曾正式牵过,他就已经想到生孩子的事了,亏她一直以为他缺根筋,其实他是扮猪吃老虎,暗里比谁都精明。
捶他一下,捶得他咳嗽了两声,他说:“娘子力气好大。”
居上白了他一眼,感慨道:“我如今是英雄气短了,不知是不是有些体虚啊,你瞧我这手……”探出被窝凌空支在那里,肉眼可见地不住颤抖。
凌溯默默探出了他的腿,汗毛林立,小腿肚打颤。他说:“我比你抖得更厉害,这就是半成和大功告成的区别。”
所以没有一场胜利是白来的,居上累得掀不起眼皮了,半阖上眼道:“睡一会儿吧,申时你还要见人呢。”
可凌溯却精神奕奕,试探道:“时候不多了,刚睡着就要起来,反倒头昏脑涨。还是不睡了吧,我想……”
说着又贴上来,大有食髓知味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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