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新娘子落脚的祭台,这龙凤呈祥的花轿才可沾地。
石像实在是太高大了,衬得蒯未天站在这尊神像面前,真的如蝼蚁一般渺小。
花轿落了不久,蒯家一些穿着喜服陪喜的人也都从螺旋的楼梯缓缓走下。蒯未天虔诚跪在主神像,等到这些陪喜的老幼妇孺到达神像脚下,才向神灵卜卦进行请礼,询问新娘子下轿的时辰。
蛇骨出挂,即刻下轿。新娘子便自行从花轿走出,跪在她应该跪在的位置。
“神灵赐酒!”
在礼婆扬起嗓子喊了一声后,蒯未天作为主家老爷同时也是目前辈分最大的神灵之子,便代替神灵给这位新娘子端上一杯酒。
新娘子低头接过。
“等等。”蒯未天眼神一凛,目光落在了这位新娘光秃秃的十根手指上。
没有指甲。
蒯未天倏地一下站起身,面目狰狞用手指着眼前这个女人:“你、怎么会是你?新娘子呢,神灵的新娘子呢?!”
被这么一句话所惊到,陪喜的老幼妇孺全都伸长了脖子来看。
只见新娘子将手中的酒杯随意一扔,低低笑了两声,掀起盖头时,那一张清瘦的小脸顿显阴郁,她勾唇一笑,说得毫无感情:“我不就是神灵的新娘子?”
她咯咯笑了两声,一把将盖头扯掉扔在地上,整个空荡的空间都回响着她的尖笑。
那么凄凉、无奈却又带着几分痛快。
陪喜的人群瞬间便炸开了锅:
“怎么会是她?”
“居然是蒯芸!”
“天哪这个疯女人,神灵怪罪下来怎么办?”
蒯珍珠一看竟然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忙小跑上前:“你这个疯丫头!我女儿呢,我女儿蒯阿鸾在哪里?!”
小芸歪头,似乎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蒯阿鸾是谁,我不认识她啊!”
蒯珍珠急得要火上房了,跺了两下脚后,干脆坐在地上撒泼打滚了起来:“诶呦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欸!眼看着我的女儿就要嫁给神灵了,哪里来了这么一个疯丫头搅我好事啊!”
一时间,吵的闹的哭的笑的,全都热闹成了一团。
小芸用手指着这些人,笑得肩膀一颤一颤:“怎么办,我打扰了你们的结婚仪式,神灵该不会要怪罪我吧,哈哈哈哈!”
“你这个孽障!畜生——!!!”蒯未天扯着青筋喊道,他被气得不住用拐杖砸着地面,靠着两人的搀扶才没晕过去。
现在已经过了占卜好的黄道吉时,前面的各种礼仪跪拜都已经做了,只要再喝一杯酒,送亲礼就可以成了,没想到临门一脚,却被这么一个疯女人给搅合了!
谁知小芸听了不光不气,笑得更加灿烂:“我是蒯家的人,我要是畜生的话那你是什么,老畜生吗?!哈哈哈哈——”
蒯未天瞪着两只充了血的眼睛:“给我把这个疯女人乱棍打死在这里!一块好皮都不准留!”
“是!”
得到命令后,两个陪喜的大汉猛地将小芸压在地上,小芸没有挣扎,任由他们压着自己,就只是咯咯咯的不停笑着:“我破坏了你们最重要的婚礼,我好开心啊!前所未有的痛快!”
“先把她的嘴给我打烂!”
大汉得令,高扬起巴掌,刹那一股力道忽地攥住了他的手腕,看不见摸不着但却是存在,甚至还能感受到身边有股寒气凝结。
藏在结界中的戚迷紧攥着大汉的手腕,疼得他连连大叫。
朗予虚倚着神像,盯向地面几颗蛇骨,用脚随便踢了两下。
蒯未天转头,发现地上的蛇骨不知何时又变化了形状,一如前几天神灵下凡临世那般,传递出了两个意思:慈悲、怜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