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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吉月第二天醒来,觉得昨天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样,她翻出乾坤袋,看了看里面被裴倨塞得满满的东西,这才敢确认记忆中的事并不是梦。
她呆头呆脑地在床上坐了会儿,然后跳下去,像往常一样扎头发,换衣服,推开门步入稀薄的晨光和凉风中。
北大陆冬雪连绵,仙域里却正是阳光灿烂的日子。
刺目的初日悬浮在东边那一大片起伏山脉的上方,将金黄光芒投射在连绵峰峦的正面。较矮的其余山丘都还笼罩在朦胧暗影中,唯独山道旁的水潭因为正反射日光而熠熠生辉,潭水中央耸立的一座高塔就是摘星阁。
摘星阁里的学童边走边轻声诵唱奇怪的诗歌,这好像是他们每天例行的功课。
司吉月以前从未注意,这时候忽然如同失聪者骤然听见声音一样,认真端详起他们。
此时此刻摘星阁内,除了身着黑袍的大祭司,清虚仙尊、五宗掌门,还有白鹤山其他几位长老都来了,十多人共同面对着玄微的元神,不约而同地眉头紧锁。
因为他实在是太吵了。
玄微仙尊稍微恢复了一点后就开始大喊大叫:“啊啊啊——气死我了!到底是谁?!谁!是谁!杀!了!我!呜呜呜呜……”
“这样说来,最近确实有不少大能殒身。”狄原回忆着最近弟子们递上来的卷轴,不仅仅是白鹤山,里面还牵扯了不少青云派的长老。
“是不是魔教有动作?”白鹤山掌门低头挽挽宽大的袖口,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在场的唯一一位女掌门摇了摇头,道:“垄元基修为停滞已经近百年了,是他的可能性不大。”
“但是玄阴会最近好像掌门更迭了,垄百威退位,现在主事的人是他儿子。”
“他不是儿子很多吗?你说的是哪个?”黎雁铭撇了白鹤山长老一眼,他磕磕烟杆,对清虚仙尊扬了扬下巴,“还有,不知道清虚仙尊怎么会恰好知道玄微死了?”
他言辞间满是对清虚的挑衅和怀疑,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是在怀疑杀死玄微的人其实是清虚。
清虚仙尊沉默地注视着他,既没有生气,也没有反驳,只是肃然地看着黎雁铭。大祭司主动站出来替清虚仙尊解释:
“是我从望心镜里看到玄微仙尊心火将灭,才拜托清虚仙尊前去查看,黎宗主不必多疑。”
即使修为不低,大祭司依旧显出一副垂垂老态,没人知道他究竟活了多少岁,众人只知晓他已经在白鹤山待了几百年——哪也不去,就守在望心镜旁边。
而大祭司也是目前唯一一个能利用望心镜做出预测和占卜的人。望心镜给出的预测杂乱无章,想要从中分辨出自己真正想探寻的结果不是并不是一件易事。
黎雁铭闻言不知道相信没有,只是冷淡地垂下视线,反正玄微也不是他合欢宗的人,黎雁铭无意与他们争论。
“阿弥陀佛,不论是不是玄阴会干的,贵宗接下来都应该加强防范了,以免再出人命……毕竟元婴期以下的弟子可是只有一条命。”
光明寺主持对白鹤山掌门行了一礼,然后拿起玄微仙尊正骂骂咧咧的元神,将其放入自己的封天印当中温养起来。
“在玄微仙尊能够重新凝聚实体之前,就让贫僧来照看他吧。”
在场几人自然没有意见,行凶者暴露的信息太少,现在除了加强防范和暗中排查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毕竟五宗大比还要继续下去,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在众人陆陆续续离开以后,大祭司看向清虚仙尊,主动询问道:“尊者的那位小徒弟最近表现如何?”
“没什么异样。”清虚仙尊淡淡地回答,也向大祭司道别打算离开。
大祭司忽然重新又叫住他,苦口婆心地劝说道:“从望心镜推演的结局来看,此子若是长成,必将藉由黑暗赢得大权,届时整个仙域都将生灵涂炭,尊者何必……”
“赵先生,”清虚仙尊只是略微侧头,稍显不虞,“我已经说过,我会在裴倨走上歧路的那一刻亲自清理门户……他是我的弟子,您不必过于挂念。”
大祭司知道清虚仙尊心意已定,再说下去只会白白惹恼他,于是也就不再多言。
往日里他跟清虚也算是关系融洽,但那只不过是因为自己曾经有恩于他,这份贫寒时的恩情可以让清虚仙尊多次出手相助,却不足以让他听命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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