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裴倨和那时又不一样了,淡漠取代了疲惫,他眼里也不再有那么深厚的戾气,看上去反而有种超脱一切的仙风道骨。
可是他脸上那个笑却让司吉月愣住了,她伸手捧住他的脸,摸摸裴倨深邃的眉眼,还有因为思虑过重在眼下形成的阴翳……司吉月忽然发现,她其实是很怀念他的,怀念那个年轻的、会笑的裴倨。
虽然小时候的裴倨那副大少爷脾气很烦人——性格嚣张,嘴又损,跟他出门不是去跟人吵架就是跟人打架。
但是年少的裴倨依旧如同一个漆黑的影子,时不时总会浮现在司吉月梦里。而眼前的裴倨是他又不是他,司吉月心里也清楚,那个少年人永远不会回来了。
她的心脏一抽一抽地疼——不是因为失去了“从前的裴倨”,只是有些心疼他这几年,吃了那么多的苦……
裴倨笑完以后嘴角犹然带着淡淡的笑意,轻抚着司吉月的头发道:“来见你之前我已经念过清涤术了,手是干净的。”
说着,轻轻亲了亲她的嘴唇,像是在吻一朵花。
“你的事情忙完了吗?”司吉月盯着他黝黑的眼睛问,裴倨点了点头,然后司吉月就把裴倨推倒,强迫他躺下,她自己也躺在他旁边,侧过头对他说,“我们一起睡觉吧!”
她本意是想让裴倨好好睡一觉,休息一下,结果在他身边躺着躺着,司吉月被包围在裴倨身上熟悉的气味里,她自己反倒朦朦胧胧地睡着了。
司吉月熟睡时,裴倨就在旁边撑着脑袋看着她。
他支起一只胳膊撑着头,漆黑的发丝垂在草地上。裴倨一动不动地盯着司吉月,日光永远和煦,细细的风吹拂两个人的碎发,在永远不会偏移的阳光下,裴倨静静地看了她很久很久。
他耐心地用手指隔空描摹司吉月的眉眼,怎么也看不够,没一会儿又忍不住亲吻她的手和腕,然后是太阳穴、柔软的脸颊,再轻吻她紧阁的双眼。
在裴倨轻柔却持续不断的触碰下,司吉月在睡梦里皱了皱鼻子,像小时候一样翻了个身,把尚带点稚气的脸蛋窝在他肩膀旁,很快就又睡着了。
裴倨目不转睛地低头凝望司吉月,司吉月睡着时的模样那么安静,那么乖,简直像颗快要成熟的青涩果实,让裴倨觉得自己从没见过她、没仔细端详过她似的。
刚刚进入子世界时,裴倨尚且面色严肃,他的心思还沉浸在刚刚所见到的一切沉重画面中。
时序进入大寒,白天变得短暂,暮色也来得早了。十年之内,灵力早晚会枯竭,可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在最严寒的北大陆,变化已经开始了。
裴倨垂下视线,漫不经心地转着自己拇指上的那个碧玉扳指。在经历了数不清次数的轮回之后,他已经能操控大部分人的命运和境遇,但是对裴倨而言,世界上还有一个唯一的变数,轻而易举就能扰乱他布下的局。
蝴蝶扇一扇翅膀,就能掀起一阵海啸。
但是现在,裴倨用弓起的手指蹭了蹭司吉月薄红的脸颊,勾着嘴角笑了一下。
“变数小姐”已然坠入梦乡。
第45章走剧情
来到白鹤山之后的第十天,五宗大比进行到第二轮,目前还剩下一百支小组,越到后面,比赛所隔的时间就越短。
裴倨抽签选到的场次又是靠前的一场,除了他们的对手,还有不少人在关注着裴倨所在这一组,毕竟压倒性的实力差距太大,包括几位身居高位的高阶修士都对裴倨很感兴趣,想看看他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司吉月抽到的比赛时间在两天后,对手是白鹤山的修士,组长名字叫……司吉月又确认了一眼,曾天。
她隐隐约约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是又实在想不起来,虽然桓叶也是白鹤山的修士,但是不用想就知道她肯定也不认识。司吉月沉思了会儿,转而就将其抛在了脑后——因为裴倨他们的比赛开始了。
这次和上一次没有什么区别,“捌玖拾”和那个无名散修依旧是站在一旁,他们没出手,裴倨一人持剑对峙对面五人。
司吉月眯眼看了下,“捌玖拾”好像有点鼻青脸肿,看上去有点搞笑,而他们小组里唯一的散修也是精神很低沉的模样,很难不让人在意他们究竟在裴倨手底下经历了什么……
裴倨这一次用的招式和灵力更偏向土系,和上一场比赛截然不同,司吉月虽然在看,但是却觉得没啥意思,倒是旁边的桓叶一边看一边睁大了眼睛,喃喃地说:“真……厉害。”
卫承兴皱了皱眉,“上次他用的不是金系的灵力吗?这次怎么又变成土系了……难道是金土两系的修士?”
霍玉宸罕见地也来了点兴趣,散漫地摇着自己那把金扇,挡了小半张脸,一边打量裴倨,一边慢悠悠地说:“要真是两系修士,不可能有这么快的进阶速度,想要同时用好两系的灵力,就要花比别人多双倍的时间……你看他像吗?”
高昂的号角声吹鸣又静止,划破此刻寂静的是场上持续不断的擂鼓声,节奏重重如心跳,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对面五人就已重重跌下场,胜负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