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予沉没说话。
傅勇山又道,“我不希望看见争家产那些脏事儿,但是傅之平这么搞下去,其他家,你爸爸你小姑,你三叔你四叔,肯定都有意见,到时候免不了闹得不愉快,一个大家庭四分五裂。”
“所以,我想了个主意,”傅勇山拿过手杖,拄着起身,“你跟我来。”
傅勇山在书桌上摊开一张巨大的产业地图。
用手杖的虎头手柄点了点,“我打算,按人头分股份,这董事长就成了个出力的冤大头。”
傅予沉笑说,“……您是打算,让我来当这冤大头?”
傅勇山看着他,没说话。
“我不成,”傅予沉把烟摁灭,“我志不在此,您也知道,我吊儿郎当惯了。”
“没让你现在就上位,”傅勇山把地图收起来,“把之平撤了换成你,他指不定要怎么报复你。”
“您已经有了计划,还来问我做什么。”
傅予沉坐在书桌前的单人沙发里,一条长腿支着另一侧膝盖,随手拿了本书,懒洋洋地翻着。
“你心思纯净,交给你我放心。”
傅勇山说着,坐进转椅,仰头望着虚空中某处,“这个家里,也就你跟夏夏,心思单纯。别看夏夏整天傻里傻气,其实她有大智慧。”
“可惜,她对家业也没兴趣。”
“她逃掉了,你就逃不掉了,”傅勇山收回视线看他,眸光微凝,“……你在这儿跟我摆谱,是不是有什么条件?”
傅予沉翻书动作微顿,慢悠悠地合了书,笑道,“……您了解我,”他往后靠着椅背,双手指尖相抵,“我是有条件。”
他敛了神色,一字一句,“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
傅勇山先是愣了下,而后哈哈大笑起来,“你跟你爸,还真是像。”
接着话锋一转,“我可以支持你,但是,这事儿,也有你爸做主的份儿,我的支持,帮不上什么忙。”
“您甭管我爸,”傅予沉又点了支烟,慢条斯理地,“事实上,您或者傅之愚,谁反对,都没用。我只不过看在您的份儿上,不想闹得难看。”
“遇上什么女孩子了吗?”
“不瞒您,是遇上了,”傅予沉眼睫微落,凝着指间那点猩红,“但是,她不喜欢我,八字还没一撇。”
“那你这么早做准备?”
傅予沉笑了声,“她说了也不算,不管她愿不愿意,只能嫁我。”
傅勇山摇了摇头。
两人沉默半晌,傅勇山才又开了口。
“沉沉……”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这个家,但是,家才是最重要的,等你以后自己结婚了就会明白了。”
“你知道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
“傅之愚取的,”傅予沉眉眼间有几分不耐,“没兴趣听他的缘由。”
“歌管楼台声细细,秋千院落夜沉沉。”傅勇山念出来,“苏轼的作品。”
“你爸和你妈,是拍戏时候认识的,乡村戏,乡下的夜色很美,你这名字,”他看向傅予沉,“是‘予你沉沉夜色’的意思。”
傅予沉面无表情听着。
“我当时是最大的阻挠力量,他们费了好大力气才结的婚,”傅勇山说,“虽然后来结果不好,但感情是真实存在过的,你不要再因为这个,跟你爸闹矛盾。”
“轰轰烈烈闹一场,却是兰因絮果,最难受的,是他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