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不注意到他呢。
人群之中的阿波罗。
隔网对面的男生自然截不住,双手投降,边捡球边骂骂咧咧:“搞毛啊,大哥你轻点行么,突然打这么凶。”
原也甩甩微湿的刘海,侧头看向他,嘴角勾出一个与打球时全然不同的温润弧度:“知道了。”
春早看到恍神,身边人已不知去向,再放眼找,发觉童越已经脱离她们的三人小组,像壁虎一般扒在围网上,就差要踩着那些洞眼爬过去变身掠食者,大开杀戒。
春早:“……”
丁若薇同样留意到,猛翻白眼,“丢不起这个人”地背身远去。
孤身一人的春早顿时不知何去何从,怕被原也扫见,误会自己花痴——虽然这是针对他一人的不争事实,但她也羞于久留。知足常乐,今天的小确幸已溢出,她已经将他从所未见的心动一刻妥帖收放进记忆画廊了。
她转身离开。
原也罕见地失误,没有接住这个很普通的发球。
对打的男生意外扬眸:“走啥神呢,”又拿拍子指他,警告:“少轻敌啊你……”
原也笑了笑,借着略微屈身——用拍将地上的球掂回手里的间隙,瞥了眼场外。
而后扬高胳膊,重新发过网去。
期间因多次留意别处,原也再难集中精神,潦草地对打几回合,他丢下拍,确认体育老师正在角落跟隔壁篮球场的同僚抱臂闲聊,无暇顾及此处,才环视周围:“我去小卖部,你们谁要带水?”
男生们闻言,蜂拥过来。
原也粗略计了数,随手撩起短袖前摆,抹一把额角溢出的汗液。少年腰线劲窄瘦长,侧面凸出的腹肌薄而清晰,干净,又有几分隐忍待发的欲感,足以让场边窥视的女孩们面红心跳。
他大步流星走出围栏。
春早正独自一人坐花圃边翻阅随身携带的迷你活页笔记,当中整理着历史重要人物及事迹年表,怕体育老师看到多讲,她就没有跟同学们扎堆而坐。
树隙的光斑散落在她纸页上,静谧安然。
“你还真是用功啊……”
一道清澈声线倏地从上方涤过,有久晒之后的倦怠,也不乏调侃。
春早惶然抬头,回眸找去。
男生带着他长而瘦的影,还有他的声音,从她周体悠哉曳过,不多停留。
似从后颈部位将她缉拿一秒,又从容释放。
但那份罪名已降下,拧紧她心门,让她无所适从。
春早的脸在一刻间爆红,倾低脑袋,想往笔记里埋头掩躲,无奈体积太小,她只能平复心率,愣是不再敢再往原也的方向多瞟一眼。
最后落荒而逃,将自己藏回集体之中。
原也提着满满一袋矿泉水原路折返,远远看,端坐树下的女生已消失不见,徒留一地浮光碎影。
他边走边满操场地睃巡,回到围网内,他的视线仍滞留在远而阔的绿茵地上,许多班在上课,许多人在跑动,或站或坐,就是看不到春早。
眯眼分心之余,手里的水已被同学哄抢抽空,而他浑然不知。
少刻,原也反应过来,低头瞥见轻荡荡的塑料袋,他回身找他们算账。
目及几个逞笑拧盖的男生,他把空袋攥成一团,忍无可忍要砸人。
他们哄散,而他原地气笑。
一群丧尸,又不是世界末日。
他自己没有就算了,连想要给她的那瓶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