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屡屡下政令,再三言明春耕之要,结果这些人到好,不识五谷,不惜秧苗,越见农户焦急反越是兴奋,肆无忌惮!
裴镇脸色难看,当时便疾奔而去,一脚直接把人从马上踹下来。
马上之人被裴镇踹进了泥里,吃了一嘴的田泥,他先是懵了一瞬,接着反应过来赶紧唾了嘴里污泥,立刻就要破口?大?骂,但一声秽骂尚且还未喊出口?呢,他又变了脸色,眼睛惊恐的瞪圆,满脸骇意看着当头踢下来的马蹄。
原是裴镇不给他反应时间,在把他踹下马后直接就控制马儿扬蹄,要踩死他。
便让他死在这田地里给秧苗做土肥算了!也不算他白活一场!
裴镇下狠手,纵马一蹄狠狠踩下去。
被踩之人痛叫一声,半边身子陷进泥里,整个肩膀几乎骨裂,惨呼不止。
旁边的同伴们已经吓呆了,愣在马上脸色惨白。待终于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就想跑,可之后公仪武一句“主公”,让他们的手脚全部僵住,无人敢再迈一下。
前阵子才?平叛归来的公仪武他们自然都识得,那?日都看过他大?胜归来高骑大?马的模样呢!而跟前这人被他称之为?主公……除了当今天子,还能是谁。
脸色再白一分?,俱是飘着腿下地,直接大?伏于地。
裴镇面无表情看一眼公仪武。
须臾,冷冷哼一声,调转马头回到宽大?的土道?上,跨腿下马。
他知道?公仪武的意思?,这人死了反而是给他痛快了。
冷冷乜一眼跟前这些人,厌恶之色一闪而过,扬声:“来人,全都绑了,送去府衙!”
“今日,给我审出个结果来!”
裴镇懒得再多?看他们一眼,回身给了农户们些许银子先做安抚,接着便一路黑脸乘车舆回北章台。
这一路,连身上的污脏也没心情理,就这么直接回了中宫。
此时面对?越姜,他的神情也依旧难看,一时收不住。
尤其,在瞄到身上这一块那?一块的污泥时,眸中一冷,神情还有变得更难看的趋势。
都是踹了那?畜牲上马时,在田里踩的。
越姜知道?他为?何气了。
也正是这时,余光瞄见李媪捧了衣裳来,她过去抱过来,冲裴镇道?:“莫气了,先把这身换了。”
裴镇皱眉看来一眼,不动。
越姜:“你还要一直穿着?”
裴镇确实要一直穿着,等会儿也好让那?些来请罪的臣子看看,看看他们养的败家儿子都干了什么好事!
裴镇冷着脸,盯着前边议政殿的方向,“先不换。”
越姜看他一眼,真不换?
于是也就先放在一边,由他。
刚放下没一会儿,就见马岩庆跑来了,低声说燕大?人三人前来请罪。
裴镇眼神发凉,嘴角冷嗤,“让他们等着!”
马岩庆哎一声,跑去答复。
裴镇在马岩庆走后一直绷脸坐着,目光十分?的黑。两刻钟后,看一眼外面的天色,见已经全黑了,这才?冷脸去了前殿。
……
“臣教子无方,请陛下降罪。”燕信漳三人俱是将?脑袋埋得极低,额头冷汗涔涔。
心里已经将?家里的败家子狠狠骂了千百遍了,就知道?给老子添麻烦!
裴镇冷瞥他们,他们何止是有罪!当时想杀了他们的心都有了!
抑着怒气,声音极凉,“既知有罪,尔等要如何赎罪?”
这……三人都懵了,呆在原地。
他,他们如何知道??
裴镇不快,“说!”
三人被吼的心神一麻,额上密汗更甚。
焦急之下憋了半天,燕信漳还算有点急智,当先道?来,“臣愿十倍偿还农户损失,并遣人助其插秧种麦,直至秋收满仓方算事了。”
他知道?今上最重?春耕,当务之急还是先以农户春耕为?重?,至于自家那?个不成气的小子,燕信漳已不抱希冀了,他道?:“小子无状,是杀是罚,任凭陛下处置,一切全怪臣教导无方,让这祸害扰了平民。”
其余二人见状连忙跟着他的话说,意思?大?差不离。
裴镇睨着他们,面无表情。
这几句里,三人有几分?诚心?
冷冷凝他们许久,在把他们都快吓得惨无人色了,裴镇终于大?发慈悲,出声发话,“春耕春种,牵连社稷,十倍不足以效尤,尔等……以百倍而偿!另笞仗三十,罚其戍守田间,日日不可缺,直至秋收方止。”
日日戍守,直至秋收……娇生惯养的世家子哪里受过这种风吹雨淋的苦……于五人来说,听到这一条只?怕肠子都悔青了。但此时他们的父亲不敢不应,甚至,还是感激涕零的应,以他们对?天子所了解的,来时是真的以为?这个孩子就要这么没了……如今能活,已是天大?的恩赐。
“臣,遵旨。”
裴镇冷哼一声,再次淡声下令,“尔等确实教子无方,子不教父之过,责成习农务,阅农书,三月之后,朕着人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