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现在成熟了许多,但是有时候还是幼稚得不行,像十六七岁那样玩一些故意逗别人惹人不高兴的把戏。
路上碰到很多次他的朋友,确切来说,是因为他的朋友太多,这一路上也有很多人频频回头看他。
路过篮球场的时候,碰到了他以前打篮球的朋友,把球扔给他,问他最近怎么都很少见他打球了,听说他很忙,到底在忙什么。
他站在那儿,把球远远投进,回答,“忙着养家糊口。”
他朋友瞥了一眼他手里牵着的人,顿时一脸了然,满脸的我全都懂。
他的确在忙着养家糊口。
有些话他没有对她说过,但是他在做什么,从来不避讳她,他的电脑和手机也全都随便她看,如果她要问,他也一定全都告诉她,但其实不用问,她也全都知道。
十六七岁的时候,那是她刚刚认识周嘉也,他从来就是坐不住的性格,老师拿篮球威胁他好好学习,才拿捏住了他的命门,为了能名正言顺好好打球,那学期他真的忍了一个学期没有打球,好好学习了一个学期,考进了年级前列。
而现在,他和那个学期一样没有怎么打篮球了,为了学业和生活忙得团团转,那么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她想到了那天午后醒来做的梦,梦里她如自己所想做了一整年的胆小鬼,而逃避的代价就是和周嘉也走散在了人山人海,再重逢后,为了能在所有人面前牵她的手,他付出了很多很多。
原来无论是怎么样的结果,她的屠龙少年都会为了拯救她而一路披荆斩棘、不顾一切。
周末结束之前,拿到了这个学期的课表,周嘉也帮着她把课表在手机里导入设置好,方便她随时看什么时候上什么课,她的课本厚厚一叠也是周嘉也陪她去领回来。
她没有家人,也没有什么朋友,但是有周嘉也一个人,好像就能有全部的世界。
她大一的课不算忙,她可以又打开文档,捡起了自己还没有写完的小说,赚到的第一笔钱请周嘉也吃了一顿饭,但是这顿饭比起周嘉也为了一个有她的未来而规划的东西,远远不够。
可是在她焦虑醒来的夜晚,周嘉也抱着她很轻的告诉她,“没有关系,我会陪你成长,会一直陪着你。”
他比她早一年进入大学,以后也会早一年比她进入社会。
他好像真的做了一把大伞,先替她试探前路的雨,再来牵着她往前走。
大学开学以后,她没有再收到林家打的钱,林家只把她养大到十八岁,多养了她复读一年已经是仁至义尽。
十八岁仿佛是一个分界线,过了这一年,就可以毫无负累的划清所有界限,林家也是,妈妈也是,亲情的联系薄得像纸,风一吹都会丢散。
南苔那栋租住的房子已经到期,阿姨帮她收拾东西送她去往大学的车站,就已经是雇佣关系终止。
其实,在她踏上大学的路的那天起,她就已经没有家了。
尽管这个家本来就支离破碎、形同乌有,但是起码曾经,她可以骗自己还是一个有家的人。
而现在,连欺骗都不能了。
阿姨把这些年林家打给她的钱都好好存在卡里,在她上大学之前全都交还给了她。确切来说,这是妈妈把她丢在南苔的钱。
租一个房子,请一个照顾她起居的阿姨,这就是她这十几年的成长环境。
妈妈把她随手一丢,连请人选保姆都不会用心,曾经请过的保姆阿姨大多数都因为看得到雇主对她的不在意,贪财拿走了大部分的钱,每天给她煮最清淡省钱的青菜,她的胃口也就是这样被饿坏,而这次遇到了一个善良的人,把剩下来的钱全都还给了她。回到南苔这个小城市,遇到的大多都是善良的人。
林家给钱大方,金钱物欲里不讲人情,能用金钱摆平的事就是最省心的事。
这些钱,只要她不挥霍虚度,完全足够支撑起一个人平淡的后半生。所以她才对周嘉也说,她可以有不被爱的痛苦,但是没有恨的资格,要恨也只能恨自己软弱。
这些,在那年在帝都的冬天里,和周嘉也打过的一个又一个电话里,全都告诉过他。
那个时候他大一,是他大学的第一个寒假。
他原本的大学生活应该很精彩吧,篮球,社团,游戏,其实他原本可以很精彩吧。可是那天在奶茶店里听到的对话,那并不是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在哪里都能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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