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这样既没有单人项目也没有参加开幕式的普通观众,到了运动会要开始时才陆陆续续搬着凳子去运动场。
运动会那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才是早上就已经晴空明亮,太阳晃得刺眼,据说校长看了几天的天气预报精挑细选的日子。
我到教室时,班上还有几个人没有下去,在教室里一边收拾着装了零食的书包,一边有说有笑,像是不着急现在下去。我跟他们不怎么熟,只好自己搬着凳子先走。
此时的运动场到处都是人,我抱着自己的凳子在茫茫人海里四处张望寻找着我们班的场地。
我向来方向感不好,人又很多,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偌大的运动场里晕头转向。
太阳很刺眼,直直照射下来,晃得愈发让人心慌。
我就是在那时听到了有人叫我的名字。
隔着距离,还有人海,在一片哄闹里听得不太真切。
可是我一回头,密密匝匝的人群里,我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跑道旁边的周嘉也。
早上八点多的太阳亮得直晃眼睛,仿佛从云层散落下的金屑,落在他的眉眼间如同镀上一层光。
他懒洋洋的站在那里,单手杵着我们班的班牌,穿着这次班上统一买的方阵制服,一身旧时民国的学生装。那身黑色正统的学生装在他的身上完全没有旧时文人的斯文,他眉眼张扬,高高的站在人来人往的运动场旁边,明亮灿烂得像此时八点多钟的朝阳。
我一回头,他就抬起下巴朝着我身后的右边指了指。
由于隔着一段距离,此时操场上又很吵,他扬着声告诉我:“我们班在那儿。”
我想跟他说谢谢,开口才想起来这个距离他根本听不见。但其实只要用手做个OK的手势也是一样。
运动场上人来人往,从他的身旁不断经过。他在哪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来来往往都是明里暗里窥向他的目光,脚下的白色跑道线分割出几条平行的赛道,也像我们并行却泾渭分明的人生。
那应该是我为数不多大胆的一次。
脚步只顿了一秒,我没有径直去我们班的场地,而是穿过人群,朝他走了过去。
像飞蛾赴火,是本能,也是向往。
到了他面前。
周嘉也以为我是没听见,再次扬了扬下巴,“那边。”
于是我也装作是真的没有听见,跟他说了谢谢,并顺势问他:“你在这里做什么?”
“等会儿不是要开幕式吗,我们班的方阵在这里。”
他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林薏。”
“什么。”
“今天的加油稿,你帮我写几篇交上去。”他弯着眼对我笑,像个好说话的大狗狗:“行不行啊。”
老师下了任务,每个人都必须交够十篇加油稿。加油稿倒也不用多么长,一两句话都可以,选上之后会在广播里读。
几句话而已,倒也并不是什么难事。我也只能帮他这些小忙。
可兴许是因为那天的光线太晃眼,我鬼迷心窍,问他:“没有报酬吗?”
说完,他也愣了一下。
因为我从来没有提过什么条件报酬,这是头一次。
他笑了起来,“行啊,你想要什么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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