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暮寒回来时已经是下午了,带着穆尔坎和若干将士,直奔书房议事,一直商谈到深夜。
祝珩睡不着,将楚戎叫到房中,让他讲在大都发生的事情,从北域退兵开始,一直讲到祝子熹命他前来北域照看祝珩,事无巨细。
祝珩摩挲着手腕上的玉珠,等他讲完才开口:“你今后有何打算?”
楚戎恭敬道:“奴听殿下的。”
“舅舅已死,本宫深陷北域自身难保,不知如何安排你,今日便作主消了你的奴籍,报仇也好,其他也罢,从今往后,你想去哪里想做什么,自己打算吧。”
楚戎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不敢置信:“殿下……”
祝珩没作声,摆了摆手让他离开。
房间里静谧无声,良久,楚戎“砰砰”磕了几个头:“奴想跟着殿下,愿为殿下鞍前马后,赴汤蹈火。”
“我不会帮你报仇。”
楚戎咬了咬牙,叩首:“二爷对奴有救命之恩,奴曾立誓此生追随,殿下是二爷唯一的牵挂,于情于义,奴不能弃殿下而去。”
房间里点了一盏灯,火焰以黑暗为灯油,热烈燃烧着,祝珩偏过头,摘了遮光绫的眼眸静如止水:“那你楚家满门的仇,不报了吗?”
“二爷曾教导过奴,忠孝难以两全,楚家满门忠烈,奴……亦择忠。”
倒是个机灵的。
祝珩没拆穿他取巧的回答:“跟在本宫身边危机四伏,你真的想好了?”
“奴想好了。”
“起来吧。”祝珩揉了揉眉心,又问了一遍,“本宫有一事要求问千山蝶谷,此地远在迦兰,凶险异常,你可愿意替本宫走一趟?”
楚戎目光坚定:“奴定不辱使命。”
祝珩将从老医师那里拿到的银针递给他,楚戎离开不久,房门被轻轻推开。
大抵以为祝珩已经歇下了,燕暮寒是赤着脚进来的。
“长安,怎么还没休息?”
祝珩打了个哈欠,破天荒地放软了声音:“太冷了。”
燕暮寒皱眉:“我去让人多生几个炭盆。”
“等等。”祝珩急忙坐起身来,“房间里不冷,床上冷。”
燕暮寒没反应过来,拎着靴子不知所措。
不解风情的傻子,祝珩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偏开头:“被窝里冷,你帮我暖暖。”
空气凝滞,金丝炭的木质暖香飘散开来,熏得人心思悠荡,轻飘飘的仿若坠入了云间。
燕暮寒放下手中的靴子,大跨步走到软榻前:“地上凉,我抱长安去床上。”
凉还不是因为你没穿鞋。
祝珩想说自己走,但燕暮寒没给他机会,抄着腿弯就把他抱到了床上。
烛灯就放在床头的桌子上,祝珩被光线刺激到了,不适地闭了闭眼。
“眼睛不舒服?”燕暮寒挑灭了灯芯,语气担忧,“按理说应该能看见了,怎地一直没好,下次施针我陪着你,正好问问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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