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一鸣,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碧山,不要白费心思去找我,我说过我要是离开了就不会让你找到我。”
“来碧山只是我临时的一个决定,工作是其次,更多的是散心。来之前就已经约定好了只在这待两年,而现在两年期已过,即使我想继续待下去他们也不会允许,不管我同不同意我都必须得离开。”
“当然,让我坚持要离开的最大原因不是他们,而是你。”
“你喜欢我,爱我,这点我能看得出来。你说过你要跟我结婚,我很高兴,因为我发现我也开始爱上你了。不过有些话可以说,却不能做,更不能当真。”
“你二十五岁,我三十五岁,等你正值年富力强的时候我已经白发苍苍了。我结过婚,还不能生育,我并非你的良配,我给不了你一个完美的家。”
“我已对婚姻对感情彻底绝望,甚至于恐惧,我这一辈子永远都没有勇气再跨出那一步。而你青春年华,属于你的人生属于你的世界才刚开始,我不能耽误你,更不能毁了你。”
“在碧山前一年半,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安静最平和的一段时间,而你来了这半年,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开心也最精彩的半年,我原本以为我这辈子都将是一张黑白山水画了,却没想到你的偶尔驻足在这我这张黑白纸上留下了一抹醒目的色彩。对我来说这已足够。”
“于碧山,我只是个路人,于你,我也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我离开之后你或许会伤心会难过,但是时间会淹没一切,就像大漠里的楼兰古城一样,不管曾经多么精彩绝伦,风沙一吹,一切都将归于回忆。”
“……”
秦一鸣一手拿着信纸,一只手夹着烟,坐在胡如雪床边的地上,背靠着床沿,一口接着一口抽着烟。
外面天黑了,没开灯的屋子里变得越来越暗,越来越黑,漆黑的屋子里静悄悄,只剩秦一鸣嘴里的香烟冒着一点火光,映照着他半张憔悴的脸。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而对于此刻的秦一鸣来说时间也已经没有了意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啪的一声,屋子里一下子变得通亮,刺眼的光照得秦一鸣睁不开眼睛,他伸手挡住了眼睛,适应了一下之后他放下手,见到一个女人站在门口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秦一鸣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洪月看着秦一鸣憔悴的模样和地上都快堆成山的烟头十分心疼,把自己手里的饭盒放在桌子上,然后慢慢地走过去,轻轻地从秦一鸣手里把半支烟给拿走在地上掐灭。
“烟抽太多了对身体不好。先吃点东西吧!”洪月温柔地说着。
秦一鸣点点头,站了起来,走到桌子边打开饭盒,里面是洪月亲手做的饭菜。
秦一鸣吃着饭,虽然他并没胃口。
洪月拿着扫把把秦一鸣扔了一地的烟头清扫干净,然后坐在秦一鸣身边看着秦一鸣吃着。
洪月能感受到秦一鸣内心的痛苦,她也能猜出来秦一鸣与胡如雪之间并非姐弟关系。从她进门看到秦一鸣痛苦的模样她就知道秦一鸣对胡如雪爱得有多深。
她虽然伤心,但是胡如雪已经离开,她也放不下面前这个男人,特别是在这个男人如此艰难的时刻。
“很好吃,手艺很不错,但是……我不太饿。”秦一鸣吃了几口,但是实在没有胃口,有些抱歉地对洪月道。
“没关系,我知道你没有胃口。”洪月点头。
“谢谢!”秦一鸣感激地道。
“我……不会安慰人……”洪月有些自责地说。
秦一鸣笑了笑:“你能过来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我看得出来,你很爱她!”
秦一鸣没有否认,只是带着歉意对洪月道:“抱歉!”
“我会跟我哥说我不喜欢你,让他不要再张罗我跟你的事了。”洪月咬着牙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很想哭,却忍住了。
洪月的话让秦一鸣很意外,心里万千思绪,最后动了几次嘴唇才道:“对不起,也谢谢你!”
“既然你吃不下,那我就先回去了。”洪月站了起来收拾饭盒。
“我送你。”秦一鸣也起身。
“不用,碧山虽然偏僻落后,却很安全。”洪月摇摇头,接着道,“你早点休息吧,不要抽那么多烟。”
“好!”秦一鸣点头。
洪月收好饭盒走了出去,秦一鸣送到了走廊外,看着洪月一个人打着手电筒离开。
从洪月转身的那一刻起,她留给秦一鸣一个坚强的背影,却早已经泪流满面,呼吸都有些疼。
当晚,秦一鸣并未离开胡如雪的屋子,也没开灯。
第二天一早,秦一鸣便回到自己屋子里收拾东西,然后骑着摩托车去了上次洪海峰给他分配的宿舍。
秦一鸣走进这间宿舍,才发现这哪是宿舍啊,这就是一套公寓房,两厅一室一厨一卫,最关键的是里面是精装修,各种家具家电配套十分齐全。
后来秦一鸣才知道,这间宿舍也是之前常勇的。洪海峰那时候为了讨好秦一鸣把常勇留下的办公室和宿舍全分给了秦一鸣。
秦一鸣看了眼这个屋子,无奈地摇摇头,常勇的屋子装修成这样,那王云飞和许国利的屋子标准肯定比这只高不低。
这事秦一鸣听李德军说过,领导宿舍翻修就是王云飞拿留给牛角山村修路的三十万弄的。
牛角山村一条关系整个村所有老百姓生命安全的路因为没钱,十多年了都修不起来,但是乡里领导住得却极尽豪华,这是不是最大的讽刺?秦一鸣忽然对这间屋子有了种莫名的厌恶。
秦一鸣叹了口气,把东西放进屋子,也没收拾便关上门去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