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卿将奚茴送回漓心宫后山的小苑前,谢灵峙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见到奚茴安然回来殪崋他才松了口气,又见将奚茴护送回来的是宁卿,谢灵峙一时没有靠近。
奚茴没瞧见谢灵峙,她如今像是又回到了行尸走肉,讷讷地与宁卿作别后便往小苑里慢吞吞地走过去。院子外种了一排翠竹,竹影遮住了谢灵峙的身形,他见奚茴回去也没再打扰,再看她现在这番模样,也知道她去见司玄的结果并不好。
走回院中,粉色的海棠花铺了满地,奚茴没进屋子,只是回到了海棠花树下的藤椅上坐着,她手里攥着那截红发带,脑袋空空的。
哭了一路,在遇见宁卿后她便没再流眼泪了。
即便心里再难受,奚茴也没有让人看笑话的意思,哪怕宁卿出于好意,奚茴也不想再见到她了。
这事就是这般奇怪,她与宁卿喜欢上的是一具身体里的两种完全不同的魂魄,偏偏,他们不是一体又不可分开。
过长的发丝几乎拖到地面,随着风扫起花瓣,奚茴绕着发带打算将头发重新束起,又在折叠发带的时候脑海中闪过些许灵光,骤觉不对劲。
奚茴抚摸着发带边角上像是被火烧出一道淡淡痕迹的缺口,乍一眼看过去根本无法发现,唯有用指尖去触碰才能察觉到细微的痕迹。
她将发带平摊在手面上,顺着卷曲的边缘轻轻一握,虽有些许偏差,但那的确是被烫压成了握痕。
奚茴的心在这一瞬猛烈地跳动了起来,她紧紧地握着发带,回想起她随手拿起这条发带绑在发上的记忆,这些发带大约是谢灵峙在她三魂七魄被封锁心海时所买的,自不会是被人用过或弄坏过的残次品。
发带由绢所做,封了边缘,更不会因绑束而扭曲,仔细去看,每一寸握痕都像是被高温烫得卷曲。
她戴着发带去找神明,在那方结界里,待见到神明真容时这条发带才落了下来,后来她终于见到了司玄,也就没去管什么发带了。
这条发带为何会在宁卿的手中?宁卿又为何会在那座无名山上?
奚茴本就有些小聪明,过程并不难猜。
司玄将她带离了神明的结界,连带着属于她的发带也一并被带了出来,即便宁卿默认了让司玄与奚茴单独相处,却也不会不管不顾,她必在不远处守着才能放心。
所以奚茴离开山巅,宁卿携发带找来,救了她一命,为了确保她的安全,一路将她护送到了院门外。
发带除却奚茴碰到,能经过手的便只剩下宁卿与司玄两人,宁卿扶着奚茴时奚茴感觉得到她的体温,相对常人更冷,那样的温度握不出这样的烫痕。
司玄的体温也无法握出烫痕的。
唯有云之墨。
只有他那样靠近便能察觉到炙热叫人忍不住流汗的温度,才能在用力握紧时,烫卷了她的发带。
奚茴怕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怕这些小细节是她因为失去云之墨而胡编乱造出来的,可她又不甘心,也不想就此认命。
她信司玄没对她撒谎,又不肯信云之墨真的彻底消失。
若想知道真相,唯有再试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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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茴又一次走到天坑边缘,她看着五彩光柱,昂着头道:“我来提我的条件。”
这一次诸神没将奚茴带入结界,五彩光柱内隐约可见神像,模模糊糊的,又被灵光环绕,看不真切。
——“你想要什么条件?”
奚茴抿嘴,心口砰砰跳个不停,她道:“我要司玄陪我!”
周围刹那静默,就连风好似也停止了,蓝天白云之下天坑周围的光芒越来越盛,直刺得奚茴眼疼。
不待那些神明发难,奚茴便解释道:“我的话有歧义,我的意思是,我要司玄陪我作伴。我去哪儿,他便去哪儿,他要尽可能完成我提的要求,只有这样,我才能考虑答应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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