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晚了?!”她?匆匆从季妄言身上?爬起?来,埋怨道:“你为何不叫我?同窗们都走了?,只余下我们两个,被?人发现怎么办。”
“别担心,夫子从不管这些的,到了?时辰他?们自己都会走,没?走的人他?们也不会管,没?人在意你走没?走。”季妄言只挑眉看?她?,促狭道:“而且,当时你纵是醒着,也走不出这扇门。”
腿颤的叫人都不忍心放下。
烟楣咬紧下唇,眼底里都是羞愤的光,只瞪了?他?一眼,警告他?“不准跟我一起?下楼”,然后转身要往外跑。
季妄言只得站起?身来,拉着她?手腕道:“发鬓。”
烟楣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的头发还披散着。
季妄言手里转出了?一个玉簪子,正是之前长乐赏给烟楣,烟楣一直簪着的那?个,后来烟楣发鬓散了?,他?便一直收着,现在又替烟楣把发鬓端端正正的盘好,玉簪插回?去的斜度都与之前一模一样。
他?给烟楣插簪子的时候,烟楣抬头看?他?。
季妄言太高了?,一臂能将她?整个揽在怀里,身量压下来时,他?的影子都能将烟楣整个吞没?,烟楣抬脸看?他?,就能看?到他?冷戾的眉眼。
他?生?的好,但上?位者的气息太浓,眉眼间都藏着凶意,浓眉一挑,不怒自威。
但他?那?样软着眉眼、定定的看?她?的时候,又给她?一种别样的安全感。
好像她?只要躲在他?怀里,就什么都不用怕似的。
烟楣一时被?自己的念头弄的面红心跳,甚至不敢看?他?的脸,转而跑出了?抄录室,头都不回?的奔下了?二楼、踩着水曲柳木的走廊台阶,出了?藏书阁。
藏书阁内是放了?驱虫粉与冰盆的,阁内在夏日中也并?不酷热,但一出了?藏书阁内,一股热浪便直接扑到身上?,烟楣回?到梨花园的时候,竟走出了?一身汗。
她?前脚刚到梨花园,后脚便收到了?一位宫女送来的热水与膳食——这国子监内都是不让带奴仆的,只有?季妄言身边会有?宫女,但他?平时自己也不用,今日倒是都便宜了?烟楣了?。
烟楣身上?都是那?种东西,自然要清洗,一日没?用膳,手脚都发软,这些东西都是她?最需要的。
季妄言一好起?来,当真是什么都给人考虑到,若此处是他?的东宫,烟楣怕是都要被?供起?来了?。
烟楣接过后,送宫女离开,然后自己回?了?梨花园。
幸而今日长乐不在,没?人能瞧见她?的模样。
她?飞快的沐浴过后,用了?季妄言送来的膳食。
一盘软糯香甜的猪蹄筋,一盘辛辣的牛肉拌凉菜,一盘偏咸的炒肉,一盘清淡素菜,一碟糕点,一碗米饭,和一盘荔枝,一盘梨果,一蛊小参汤,和一瓶丹药。
小参汤下还压了?一张纸条。
烟楣打开一看?,发现是一手笔锋凌厉的瘦金体。
“药用以避孕,一颗可挡一月,参汤补体,晚上?等孤。”
烟楣的脸都臊红了?。
她?点了?蜡烛,将这张纸条烧毁掉,然后将药吃了?一颗后,才去用膳。
季妄言送来的膳食自然是这天?底下最好的,烟楣食欲大开,一口气全都吃掉,参汤也全都喝掉,吃的肚皮鼓鼓的,手指拍上?去都能听到清脆的声响,然后撑着腰回?到床榻上?睡觉。
彼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四周寂静无声,季妄言马上?就要过来了?,她?一个人往榻间一滚,竟觉得格外安心,眼睛一闭,便又睡了?过去。
她?睡着的时候,隐隐间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情,但是怎么都记不起?来。
她?忘了?什么呢?
烟楣不知道,她?已堕入梦乡。
——
亥时初时,季妄言在他?的紫竹园的青亭中靠着石桌看?密函。
密函是皇后今日特意送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