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日,马车带着她们俩到了船岸处,她们下了马车,烟楣竟瞧见了一艘极大的二层铁木船,其上的灯火粼粼的照亮了半个河面,宛若一道残阳铺水中,船上的屋舍都像是个客栈那般大,很吃水,若非是大运河,都撑不起这么大的船。
烟楣惊的用团扇掩面,这么大的船,得多少银子呀?
烟桃眼角余光瞥见了她脸上的讶然,先是不屑的拧了拧眉,暗道了一声“没见识”,又赶忙散下脸上的表情,只道:“烟楣,西江候世子与郡主都是贵人,不可违背,不管他们说什么,你都听,知道吗?”
烟楣最听话了,她点头,乖巧软糯的道:“好。”
船上的灯火随着船身晃荡、在她的脸上流动,宛若晚霞落云天,缤纷美艳。
她跟在烟桃身后,上了这艘插着西江候府家徽的船,浑然不知自己已经一脚踏入了烟桃为她织下来的网。
西江候府的船很大,上了船后,由门外守着的丫鬟通报,领路,带着烟家姐妹入了船内的大厅。
船内的大厅地面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一脚踩上去,珍珠履都陷下去一半,船舱内更是金碧辉煌,珠帘都是用上好的南海粉珍珠所制,单是一串珠帘就要几十两,不愧是侯府。
船舱做成大堂模样,四周摆着几张矮桌,临河的那一面做成了倭式落地推拉木窗,只要一推开落地木窗,便能从内而外的俯瞰整条河,喧嚣吵闹与河上景色、夏日晚风一起扑进船舱里,虽置身于此河中,却能居高临下的将所有景色收于眼底,别有一番趣味。
烟楣进来时,瞧见这船舱里一共坐着两个人,一对男女坐在相邻的桌上,两人模样有些相似,瞧着应当是西江候世子与西江候郡主。
“烟桃见过世子、见过郡主。”
“烟楣见过世子、见过郡主。”
她们二人行礼时,烟楣把脑袋垂的很低,西江候世子与西江候郡主一一还礼后,四人落座。
说话间,烟桃已经带着烟楣落座了,正坐在西江候世子与西江候郡主的对面,西江候世子生的矮胖,肤色粗糙,手上带着几个金戒指,像是个披金戴银的矮冬瓜。
西江候郡主号“长乐”,长乐郡主时年十六,与烟楣烟桃同岁,她也胖些,生的模样只算是珠圆玉润,腰身被丝绸勒出一条条鼓鼓的肉痕,性子也不算很好,瞧见烟楣长得好看,便不满的沉了脸,不与她说话,明晃晃的不待见。
烟楣便缩到一边去,不讲话了。
期间烟桃与西江候世子别有深意的对了一个目光,西江候世子给了她一个“看酒杯”的眼神,顺带略显贪婪的扫了一眼烟楣。
西江候世子在看到烟楣跪坐在桌后,安安静静饮茶的时候,眼底闪过几丝满意。
他早就听烟桃说过,她这个妹妹人间绝色,今日一见,果真如此,那股娇滴滴的劲儿,简直痒到他心里去了。
而烟楣对西江候世子的垂涎与她姐姐的暗害毫无察觉,她捧着酒杯,自己一个人品酒喝。
她习惯这样安安静静找个角落喝东西,期间西江候世子亲手给她们姐妹倒了一些果酒,她也都随着姐姐一道喝了,说来奇怪,她是能饮些酒的,今日却只喝了一口,便发晕了。
但他们游花河才刚刚开始,她就推脱要去休息,也太失礼了。
就在烟楣咬牙硬撑的时候,一旁的西江候世子突然关切道:“烟三姑娘是醉酒了吗?不若去楼上歇息片刻,这船上备有客房。”
烟楣浑身都发软了,她怕失礼,便先看姐姐。
烟桃只和她笑,道:“你上去吧,我去与长乐郡主一道去下方放花灯,你先休息一会儿,我们放完花灯,再回来接你,带你回家。”
烟楣便放心了,与一位丫鬟上了二楼。
她随着丫鬟出了一楼船舱前厅,往二楼走时,是行走在船体外、栅栏内的,外面的人能瞧见她,她也能瞧见外面的景色。
恰好此船经过一处岸边,烟楣瞧见岸边有人骑马游街。
那马慢悠悠的走在路上,四周都是拥挤的人群,骑在马上的人也不管,谁挤到他身前,他直接放马去踩,小摊贩挡在他身前,他抬手就是一鞭子,直接将摊都给掀了,引来四周一阵惊叫。
这跋扈的姿态和扬起的下颌线该死的眼熟!
烟楣踮着脚看了两眼,发现还真是当时那个在跑马场抽她团扇,打伤她手心的那个狗东西。
她的手心又疼起来了。
而此时,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百尺,她在上,他在下,前面就是河道拐弯的地方,马上船一拐弯,岸上的人便看不见她了。
烟楣报复心起,直接从头顶拔下来了一个圆柄簪子,确定砸不死人,便瞄准了那人的脑袋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