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他在火场里,把活下来的机会留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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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倾时很不愿回忆这段经历,但几乎在江艇出事后的每天晚上,他都会在梦里重复火场救援时的场景。
厂房被不知名火源引发爆炸,堆砌的铁皮油桶随时会导致新一轮的爆炸。江艇和陈倾时被冯定坤任命为救援小组的正副组长进入厂房救援。
这样大的火势水带喷射已经没有绝对上的意义,厂房外已经出现流淌火,他们只能尽快搜索被困人员,保证人民安全,撤出防火隔离带外。
最后一轮搜索结束,厂房已经被火海淹没,江艇和陈倾时最后一次确认现场没有被困人员后,准备撤离。
“滴滴——滴滴——”
空气呼吸器的指针逼近红色为危险区。
“我空呼氧气泄露,没氧气了。”陈倾时跟江艇比手势,“需要尽快撤退。”
江艇检查陈倾时的空呼,确认出现泄露,回复他:“我们俩练兵比赛时闭气是整个瑞津数一数二的,我空呼氧气量充足,等下我们轮流使用空呼,撑到门口没问题。”
陈倾时扯起嘴角:“谢了,江哥。”
江艇和陈倾时轮流使用同一个空呼,每人闭气一分钟,加速离开厂房。走到一楼时,一个巨大的铁皮罐突然倒下,砸向陈倾时。
江艇迅速把陈倾时推开,他自己却被铁皮桶撞倒,腿卡在油桶和坍塌的钢筋之间,无论陈倾时怎么努力,都不能把江艇拉出来。
“陈儿,拿着空呼,撤退!”江艇疼得脸色发白,“油桶随时可能爆炸,不然我们今天谁都走不了!”
“说什么傻比话!我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扔到这儿!”陈倾时捂着嘴咳嗽,“老江,肯定有办法!”
江艇喊:“我是本次救援任务的组长,任何人都要听我命令!”
陈倾时目眦欲裂:“哪怕把折了半条腿,你也得活着出去!”
空气里有霹雳的火焰,不远处正在出现小型爆炸。
“你听我说,听我说。”江艇嘴角流血,声音断断续续,“我这儿插着钢筋呢,你,你别拽我了。“
陈倾时只顾着把江艇的腿拉出来,听他这样说,才发现他腹部在摔倒时就被一条很短的钢筋贯穿。
“得亏空呼没坏,不然咱哥俩今天就都折在这了。”江艇想笑,被血沫呛得咳了几声,颤抖着卸掉背着的空呼,“你拿着,赶紧出去,到,到隔离带外面。”
“这样死了也行,直接,直接火化了,不给,给队里添麻烦。”
陈倾时眼睛通红,死死抓住江艇的手腕,不肯放手。
“我,我江艇这,这辈子,对得起国家,对得起,人民。”江艇声音愈发小,“就是对不起,对不起园园。”
“真,真他么的,操,蛋。”
陈倾时抹了把脸:“嫂子还等你回去结婚呢,求婚求到一半就像打退堂鼓,门儿都没有,老冯非得打断你的腿。”
“我这个人,一生,只有面对两,两件事,没有撤退过。”
“一是火场,二,是追园园。”
“陈儿,等你出去了,我妈托付给你,园园也得,靠你照顾。”江艇眼神开始涣散,“以后给她,找个老实,工作稳定的,好男人,就是,不能比我高,不能比我帅。”
“我怕她,把我忘了。”
江艇用尽最后的力气把陈倾时和空呼推过去,“快走,陈儿!以后队里就拜托你了!”
“别有负担,你就大胆地往前走!”
“老子下辈子还跟你当兄弟!”
一根燃烧着的横梁砸下来,陈倾时闷头朝外面跑,却依稀能听见皮肉烧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