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贞抢先开了口:“她从不是计延宗的妻!”
“王爷,你让我说。”明雪霁轻声拦住。
元贞看见她温柔的眉眼,内里是他?熟悉的坚持,她总是这样固执,明明他?可以替她办好的。犹豫一下?,没再说话。
明雪霁看向祁钰:“陛下?容禀,民妇从来都不是计延宗的妻。”
“你怎么能这么说?”计延宗再忍不住,嘶哑着?声音,“我们整整三年夫妻情分,我们还有过一个孩子!你难道能把这些全都抹掉?”
她那可怜的,没机会出生的孩子。明雪霁心里一痛,抬起了头。便是为了那个无辜的孩子,她也要与他?,与过去的一切彻底割断!定?定?神:“六年前计延宗,那时候他?叫做计士英,与民妇的妹妹定?亲,三年前计清因贪赃下?狱,计延宗到民妇家中求援,民妇的父亲设计诬陷民妇与他?有私情,赶民妇出家门,民妇无处投靠,也因此?与计延宗有三年夫妻之实。”
元贞薄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线。他?大致猜到了当年的真相,只?是从她口中说出,让人心中分外愤怒怜惜,冷冷瞥一眼明睿,这个账,他?会跟他?算。
那边邵七也看了一眼,明睿哆嗦着?,冷汗把衣服都湿透了。
计延宗死死盯着?明雪霁,心里疼着?,直觉告诉他?,她这话是要跟他?彻底决裂,但贪恋又驱使他?拼命想要抓住一切可能:“陛下?听到了吧,她千真万确是臣的妻子!”
祁钰现在有点明白,元贞为什么能看上这个不起眼的女人。敢于把这些隐私阴暗,女人最?难堪的事情当众说出,并不是一般女人能做到的,这个女人很有些不顾一切的狠劲,像元贞。“既有夫妻之实,那就该是夫妻。”
“不是夫妻。”明雪霁咬咬牙,当众说出这些藏在内心最?深的痛楚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她现在,不怕了,“民妇虽然愚昧,也听说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民妇的母亲早逝,父亲从不曾许婚,没有媒聘,没有婚书,即便有夫妻之实,也绝不是夫妻!”
即便有夫妻之实,也绝不是夫妻。祁钰有点失望。若是强行扣上犯奸的罪名也不是不行,但经不起推敲,需要更确凿的证据才?能入罪。“计爱卿,你说呢?”
“怎么不是夫妻?臣与她拜过堂,喝过合卺酒,还有过一个孩子!”计延宗嘶哑着?声音,“是夫妻,是夫妻!”
她背叛他?,让他?遭受如此?奇耻大辱,如今还想把从前也一并抹掉,他?开始恨她了,她不该这么狠心的。
那个孩子。明雪霁红了眼睛:“别跟我提那个孩子!计延宗,你真让我恶心,看你一眼,听你说一句话,我都想吐!”
“你知道我有多爱护那个孩子,你却可以在需要的时候,拿孩子让我愧疚,逼我屈服!你让人恶心透了,你不配做孩子的父亲,你不配有这个孩子!”
不配,不配么。脑子里嗡嗡响着?,计延宗红着?眼,悔恨掺杂着?爱念,更有汹涌的恨。他?难道不心疼吗?如果不是三年前那桩冤案,他?又怎么会那样落魄,失去他?们的孩子?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飞黄腾达,到那时候,他?可以补偿她的,为什么她不肯多等等,为什么她要背叛他??“三年夫妻,就算没有媒聘,天?下?人也都知道你是我的妻,你休想蒙混过关!”
“天?下?人都知道,又如何?”明雪霁冷冷的,“不是,就不是。”
计延宗喘着?粗气,反驳不了。她几时这么伶牙俐齿了?为什么她所有可爱可恨的,都是对着?他??
所以,就这点能耐了吗。祁钰失望着?:“计爱卿,还有别的证据吗?”
“有!”计延宗看着?明雪霁,我不想走到这一步的,都是你逼我。“中秋宫宴那夜,臣亲眼看见元贞在蔷薇花门附近的山洞里抱着?臣的妻子,她当时穿一件雪青褙子,臣参奏元贞与明氏秽乱宫闱!”
明雪霁心里一凛,下?意识地看了眼元贞,他?的手隐在袖口处,向她摆了摆。他?是要她别怕。明雪霁定?定?神,默默听着?。
祁钰稍稍振奋一点。有这件,也够了,哪怕不是与有夫之妇犯奸,只?要计延宗咬死了,秽乱宫闱这条跑不了,一样可以治罪。
“陛下?,”杨龄上前一步,“中秋宫宴那夜,明夫人从偏殿更衣出来便与微臣待在一处,不曾去过山洞。”
很好,又一个护着?元贞的,分明小?时候,杨龄对他?们两个都很亲近,可这些年里,她却越来越偏向元贞。祁钰顿了顿:“是么?”
“那天?臣犯了头疾,陛下?知道,”元贞淡淡开口,“头疾发作时神智不清,还会影响行动,这点陛下?也知道,陛下?觉得?,以臣那时候的情形,还能秽乱宫闱吗?”
祁钰看了眼计延宗:“计爱卿,你可看清楚了?”
“臣看清楚了,是元贞,还有臣的妻子!”计延宗叫着?。是她,他?绝不会认错,那梦魇般的雪青色,他?曾经怀疑了那么久!
“陛下?,”钟吟秋开了口,“把那天?在附近伺候的宫女都叫来问问,应该就清楚了。”
祁钰看着?她:“宣。”
几个宫女很快进来,一个道:“那天?是奴婢带明夫人去偏殿更衣,出来时奴婢一回头,就找不到明夫人了。”
“在哪里找不到的?”祁钰问道。
“在往露台去的路上。”
那里,已?经过了蔷薇花门。祁钰沉吟着?,听见杨龄说道:“那时候微臣也刚从偏殿出来,明夫人迷了路,在露台附近的岔道上徘徊,微臣便与她聊了几句,后面与她一起回到露台,见到了计翰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