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贞默默看着。她居然背地里做了这么多,他真?是小看她了。以?为她软弱,需要他推着逼着才能往下走?,可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竟然做了这么多,而且,颇有章法。
像石头缝里的草,虽然慢些,弱些,但总会钻出头,一点点长大,甚至,掀翻石头。元贞慢慢又搂紧了:“有个办法,能让你立刻离掉。”
“什么?”明?雪霁急急追问。
元贞看着她。犯奸。只有计延宗看见?了也?许不管用?,但如?果他们就这么走?出去,让所有人都看见?,那样,多半是休妻,义?绝。她名誉是会毁掉,可有他护着,没人敢说她什么。他一向没什么耐心,等不到她按着规矩,一点点筹谋和离。
“王爷,是什么?”她还在追问。
元贞笑了下,想开口时,门敲响了:“王爷,计延宗来了。”
明?雪霁一个激灵,跳起来又被他拽住,他不放她走?,不紧不慢问她:“怕什么?”
便是计延宗来了,又怎样。择日不如?撞日,他现在,很想让计延宗亲眼?看看,他的妻子,如?今,是他的人。
明?雪霁紧张到了极点:“不行,真?的不行,明?天铺子就要开张,这时候不能出事,求你了。”
急得眼?睛都湿了,决不能在开张前出事,这么多天呕心沥血,每饼茶甚至每张纸每瓢水,都是她亲手挑选,这铺子是她今后安身立命的希望,若是这时候被撞破,泼天的丑事,可怎么开张?杨龄、廖延、红珠,每个人都为此忙了这么久,怎么能让她坏了事?挣扎着,推搡着元贞:“你快走?,快走?!”
元贞觉得极不痛快,沉着脸。该死的计延宗。然而她那么固执,她头一次独立去做一件事,她这么看重?这间铺子,他让她一次,也?就让了吧。冷哼一声松开她,要走?时又停住:“计延宗让你打?听我的消息,就跟他说我悄悄回城了。他是替皇帝做事。”
脚步声近在咫尺,计延宗在门外叫:“雪娘。”
玄衣一闪,元贞闪出后门,明?雪霁急急拉高领口抚平衣襟,门开了,计延宗走?进来:“怎么这么久不开门?”
后门掩住,元贞走?了。明?雪霁定定神:“忙着。”
计延宗走?近了:“听说铺子明?天要开张,我过?来看看。”
他想拉她,又被她躲开,她已经很久不让他碰了,可现在明?素心又不在,何苦还要做样子?况且她之?前犯了那么大的错他都不曾责怪,她更该感?激他亲近他才是。计延宗觉得气闷:“你我夫妻,你总躲着我做什么?”
明?雪霁越过?他,打?开了门:“妹妹如?今心里有疙瘩,你也?该对她好点,别总往我跟前来,让她看见?了难受。”
门开着,外面时不时有收拾铺面的伙计走?过?,便是想亲近,也?不可能了。计延宗气闷中又觉得欣慰,半真?半假调笑:“你呀,真?是贤惠过?了头,须知为人妇者头一个要服侍的还是夫婿,要是惹得我急了,就是你的罪过?了。”
眼?见?她低眉垂眼?不做声,计延宗知道她是害羞,笑着寻了椅子坐下:“跟你说个好消息,那天的事你不用?再?怕了,今天陛下召见?我,我已经替你弥补上了。”
祁钰召见?他,细细问了她的情况,又问了素日王府待她的情形,他只说她性子朴实,从不懂得作伪,又说这样一来反而不会让元贞疑心,更容易探听消息,祁钰没说什么,看样子这件事,总算是揭过?去了。
他对她,实在是好得过?了头,她犯了这么大的错,他昼夜筹划替她弥补,没舍得说她一句重?话。“以?后你一定要谨言慎行,尤其在人前,决不可再?这么鲁莽,一定要听我吩咐行事。”
话没说完,看见?她浅碧色领子上一点红肿的痕迹,分外扎眼?。
第57章
眼前突然压下阴影,明雪霁抬头,看见计延宗紧绷的脸。
他低着头,靠得很近,让她不由自?主往门外退着,他紧追不舍,又伸手来拉她的衣领。
厌恶到了极点,强忍着不适闪开,退到门外,计延宗却不容她再退,一把抓住带进门槛内:“你躲什么?”
“别这样?,”明雪霁极力平静着神色,“外面有人,都看着呢。”
计延宗也看见了人,几个?伙计正爬在梯子?上张挂庆祝开张的红绸,但这又怎样??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他便是碰她,最?多说一声夫妻恩爱,还能怎么样?。盯着她脖子?上那红肿的一片,伸手又来拉她的领口:“这是什么?”
看见她颤颤的睫毛,她似乎有点怕,越发让他疑心。计延宗脑中紧绷着,分不清是怒还是怕,刚碰到她衣领上竹青色的滚边,手背上突地一疼,哎呀一声松了手。
明雪霁趁机逃开,隔着门槛极力维持着镇定:“怎么了?”
计延宗也不知道怎么了,觉得刚刚好像被什么打到了,连骨头缝里都是疼,手背上也肿了一块,可光天化日的又没?什么怪异,从哪里能出?来什么东西?打到他?牙缝里吸着凉气,手太疼没?法再去?捉她,盯住她脖子?上那块可疑的红:“那是什么?”
那个?位置明雪霁自?己并不能看见,可她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心里砰砰乱跳,于?紧张恐惧中,生出?孤勇。明天就要开张了,她浑浑噩噩活了十?九年,她终于?有一件重?要的事,拼了命也想做好的事,她决不能在这时候出?任何差错。慢慢垂下眼皮,以?最?平静自?然的神色,摸了下脖子?:“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