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朔抚摸着暖手筒,看着沈又容,道:“我的旧了该换,别人的就不管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沈又容去年冬天给纪琢做了个积雪压竹的暖手筒子,耗费的功夫可不小。
沈又容看了他一眼,道:“早知做了一个就要年年做,那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做的。”
沈朔便笑了,道:“我劝你还是多做一个罢,不然明儿我手里这个就被人要走了。”
沈又容装听不见,沈朔摇摇头,起身走了。
没过多久,宫里的聘礼便下来了,系着红绸的红漆描金檀木箱抬了几十台,将正院都放满了,挤挤挨挨得没个下脚的空。
沈英在前头招待礼部的官员,杨氏在后头招待宫里的太监。一会儿淑妃又赏赐了添妆的东西,一会儿又是亲友们来给沈清妍添妆,热热闹闹忙到晚间。
沈又容与沈清和结伴来找沈清妍,刚进院子就听见屋里传来动静。
“我劝姨娘省省罢,”沈清妍声音淡淡,“宫里的聘礼要父亲做主分配,别说匀给你多少,就是少了一枚铜板都是不行的。何况我这一嫁,好听点是嫁给皇子,其实不过是给人做妾,有多大的威风借给姨娘使呢?”
吴姨娘道:“姑娘说的什么话,日后姑爷登了大宝,你可比咱家里那位娘娘还风光呢。”
“哗啦”一声,茶盏破碎,沈清妍冷嗤道:“他是你哪门子的姑爷!人家正经的岳家是安国公府,人家正经的岳母是安国公夫人,你也来占这个便宜,脸都不要了罢!”
沈又容与沈清和顿住脚,对视了一眼,屋里又传来一阵动静。不多会儿吴姨娘走出来,同沈又容沈清和见了面,匆匆去了。
沈又容与沈清和这才进屋,丫鬟收拾了地上的茶盏碎片,又忙端来新茶,请两位姑娘坐下。
“这是怎么了?”沈又容问到:“大喜的日子,怎么同姨娘吵起来了?”
沈清妍面上还有怒容,道:“姨娘问我要钱,说生我养我一场,如今就要出嫁了,往后也没个依靠,叫我给她五千两银子养老。”
沈清和眉头微皱,“这是什么话,五千两把你卖出去了不成?”
沈又容道:“我方才还说,父亲说了,宫里的聘礼府上一点都不留,全给你带走。姨娘问你要钱,你也可以给她些。不曾想她打的是这个主意。”
沈清妍冷笑一声,“这个娘,有还不如没有。”
正说着,门外一个管事娘子走进来,捧着一匝厚厚的礼单,道:“姑娘,这是今日下聘的礼单,国公叫拿给姑娘收着。”
沈清妍接过,翻开来看,上写着黄金千两,白银万两,上用绸缎各二百匹,玉器百件,珍珠百斛。这是大头,余下有金瓶一对,金杯一对,玉如意一对,针线盒,鸳鸯枕,合欢被,喜盆喜梳并各色茶叶白糖酒水三牲干果。
沈又容看过,道:“零零总总加起来,总是三万两银子了。”
沈清妍看向沈又容,沈又容道:“父亲说,咱们家每位姑娘是一万银子的陪嫁,加上你这三万两,拢共是四万两银子的嫁妆,这么多的银子,除了安国公府那位,你算是头一份了。”
沈清妍道:“只可惜没有田庄铺子之类的,便是有那么多银钱,没法开源也不行。”
沈清和叹道:“这么多银钱还不够啊!你要多少银子才够花?”
沈清妍合上礼单,“谁会嫌钱少。”
沈又容觑着沈清妍的神色,她自病好之后便不似往常活泼,行事冷淡了不少。
“别的都靠不住,只有银子才是实打实的。”沈清妍放下礼单,“如今我算是明白了。”
沈又容忙岔开话题,道:“我正要跟你说,先前那个玻璃铺子,生意红火得很,这烧玻璃的法子是你想出来的,我就想说,把这个铺子给你做添妆。一年到头,总有几千两银子的结余。”
沈清妍眉眼一亮,道:“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说着,她让小丫鬟把自己妆台上的匣子拿来,道:“我也有一件事要同你们说。”
沈清妍拿来匣子,打开来看,只见三个方方正正的胰子摆在匣子里,散发着微微的香气。
“这是我新琢磨出来的肥皂,也就是胰子,但比胰子洗得干净,看上去也好看。”
“就是呢,”沈清和道:“看起来跟点心似的,好精致。”
沈清妍立刻叫人打来热水,叫沈清和拿着个洗手试试。
沈又容在旁边瞧着,笑道:“这东西好,拿到市面上,一两银子一块也有人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