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出列,跪在地上道:“如今已是这个情形,老臣别无所求,只求陛下发发慈悲,给小女一条活路。”
他姿态放得底,又是老臣,就是皇帝也得客客气气的。
“爱卿这是哪里话,”皇帝叫人去扶他,“这件事,诸卿有何看法?”
与安国公交好的张大学士立刻道:“依臣所说,陆家长女与四殿下年纪相仿,又是堂堂正正的国公嫡女,莫过于将二人配一对,成就一番天赐良缘呐。”
齐国公当时面色就不好看了,齐大学士瞧见了,便道:“可是四殿下早先已与齐国公家的姑娘定了亲,这……”
“这又何妨?”张大学士道:“齐国公家的姑娘只是定了侧妃。”
齐大学士笑道:“依张大人的意思,这齐国公不比安国公,沈家的姑娘也比不得陆家的姑娘。”
“我不是这个意思,齐大人莫要血口喷人。”
齐国公沉默了好一会儿,出来道:“回禀陛下,臣自知小女无状,性情顽劣。自陛下为小女与四殿下定亲以来,臣日夜忧叹,惶恐不安。今既有良缘,臣请陛下收回成命,解除四皇子与小女的婚事吧。”
此言一出,四皇子忙道:“不可!”他看向皇帝,道:“父皇,不可!”
陛下希望能稳住手握兵权的齐国公,四皇子希望能拉齐国公为己所用。同时他们又忌惮齐国公,不想给他太大的体面,所以沈家的姑娘只能为侧妃。
皇帝沉吟片刻,笑道:“爱卿哪里话,你家的三女与朕这不成器的儿子感情甚笃,你与朕就不要做这棒打鸳鸯之事了。”
齐国公府面色铁青,沈清妍与纪成曜有私情,这可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
沈朔忽然张口,“既然我家小妹与四殿下感情甚笃,又何必横插一人,致使夫妻离心?微臣失礼,此事于情于理都不合,请陛下明鉴。”
安国公立刻道:“你家姑娘只是侧妃,殿下岂有不娶正妃之礼。”
齐大学士在一边煽风点火,“这有何难,沈家姑娘与殿下情投意合,也是国公之女,怎么就不能立为正妃了?”
庭下立刻吵嚷起来,几位重臣吵起架来唇枪舌剑,你来我往,谁都不相让。
最后,陛下敲定,立安国公府嫡女为正妃,齐国公府庶女为侧妃,享正妃仪仗,赐金玉如意一对。
众人叩谢圣恩。陛下离开了,几人慢慢走出宣政殿,谁也不搭理谁
安国公跟在四皇子身边,面色称不上热络,还算客气。纪成曜拱手道:“国公爷放心,陆姑娘既然要做我的正妃,我自然尊她敬她,照顾好她。”
安国公总算露出个笑脸,道:“过两日正是小女诞辰,殿下若无事,可来看看。”
四皇子忙道:“一定。”
另一边,太监追上齐国公,说陛下特许齐国公与淑妃见一面,叫齐国公略等等。
“我引舅舅去罢,”纪成曜走到齐国公面前,对那太监道:“我正好要去给母妃请安。”
那太监很快退下,纪成曜站在齐国公身侧,叹道:“因缘际会,这也是想不到的事情。”
齐国公面色缓和了些,道:“旁的倒也罢了,只是三丫头听到,怕是要难过。”
纪成曜一下子沉默下来,良久才听见他道:“我日后一定好好待她,不叫她受委屈。”
外头这些腥风血雨府上的姑娘们一概不知。是夜,沈清妍要同沈又容一道睡,她心烦了许久,正想找个人说说话。
杜鹃在里间铺床,沈又容和沈清妍坐在榻上卸妆。妆镜里露出沈清妍明媚的一张脸,沈又容坐在她身后,拿个梳子给她慢慢地篦头发。
“瞧你如今这揽镜自怜的模样,哪还有一点飒爽三姑娘的样子。”沈又容慢慢道:“可知情情爱爱害人不浅。”
沈清妍笑了一下,又叹了口气,道:“可说呢,这个样子我自己也不喜欢。”
沈清妍拉下沈又容的手,问她:“阿姐,你觉得四皇子好么?”
沈又容顿了顿,道:“你是不是对他没那么有信心了。”
沈清妍叹道:“我也知晓不该轻易疑他,可有些旧事想来,总觉得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