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又容看了沈清枫一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跟这个贺小方都是认识的,前儿大哥哥那儿,也请了他来罢。”
沈清枫讪笑道:“虽则如此,但他到底是外男,还是个下九流的戏子,怎好带到你们面前?”
“我们又不见他,只听他唱戏罢了。”沈清妍撺掇道,“你先提起这个话头,如今不依我们可不行。”
沈清枫无法,只好道:“知道了,我回头就去请他。”
沈又容在老太太那里跟姊妹几个,天色渐晚时便往回走。院中见白烟来给杜鹃送东西,情情切切的,道:“我们王爷已回了王府,我们也要收拾着回去了,就是再见面也是年后了。咱们几个投缘,见了面好得跟亲姊妹一样,我心里舍不得你。这会儿回去了,剩下些物件,脂粉香膏,有用了的也有没用过的,一些个家常衣裳,都只穿过一两回,你莫嫌弃。还有些我没做完的活儿,几包丝线并一些荷包穗子,都给了你罢。”
杜鹃心里也不舍得,道:“只有舍不得,哪有嫌弃的呢。”
一时间两个人又絮絮说了些话,各自散了。
杜鹃回到屋子,面上还有些感伤,道:“相处快一年了呢,这会儿也是说走就走,以后怕是再见不着了。”
沈又容正卸妆就寝,道:“既如此,你也备些礼物送她。若她们不忙,也可叫小厨房弄一桌酒席,你们悄悄地送别一回。”
杜鹃想了想,伺候完沈又容,同画眉商量起来。
隔两日,便是说定的宴请端王和四皇子的日子,由沈朔出面,给端王和四皇子下帖子,陪坐的也都是府上小学堂里的人。
地方定在湖边,两边是相对而立的两座阁楼,开着窗便能看见对面的屋子。中间有个水榭,就在那里架了戏台子。
到了地方才发现湖面结了厚厚的冰,冰上是昨夜下的雪,看去一片琉璃世界。几位姑娘都是一色大红织金面子的氅衣,远看如白雪红梅,分外耀眼。
沈清妍最淘气,捏了个雪团就往沈又容身上砸,沈又容躲开了,不妨砸在沈清和身上。雪花都散成一片一片的,几位姑娘顿时玩闹开了。
沈朔同沈清枫自那边过来,见湖面上几位姑娘打闹,当即沉了脸色,呵斥道:“都上来!冰面不知厚薄,若是塌了陷进湖里,还要命不要!”
几位姑娘听见沈朔呵斥,忙从湖面上出来,立在沈朔面前,面色都讪讪的。
沈又容辩驳了一句,道:“冰面厚得很,我们来之前就见小丫鬟在玩呢。”
“冰不会化?若哪一处真是浮冰,这会儿掉下去救都救不上来!”
沈清枫见状,便对沈朔道:“妹妹们知道错了,今日有正事,且先放过她们,预备正事要紧。”
沈朔又训斥两句,这才罢了。
几位姑娘一溜烟儿上了阁楼,在楼梯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起来。
楼上早已预备好了,炭盆正暖,香炉里燃着香,四面高几上俱摆着梅瓶,插着新折下来的梅花。沈又容几个入座,立时有人上来热茶点心。
只见桌上的点心,俱是用的霁红釉圆盘,上盛着小巧精致的冒着热气的点心。连喝茶的碗,都是红釉描金梅花纹的盖碗,映着雪色,庄重华丽,独具匠心。
沈又容看着这茶碗,笑道:“他们男人讲究起来,真是连我也自叹不如。”
“可说呢,”沈清妍捻了块藕粉糕,道:“大哥哥就是有眼光,从哪找出来这样多的红釉碗——这藕粉糕用的不是秋天的藕粉?吃着可真清香。”
听她这么说,沈又容也捻了一块来吃,就着热茶,确实满口清香。
窗外忽然传来戏音儿,沈清和推开窗,“可是贺小方在唱?”
沈又容吃着点心,道:“应当是先来暖场子的罢,贺小方可不得等人都到了再来?”
沈清妍也往窗外看,只见对面阁楼上,四皇子已到了,正同沈朔几人寒暄。沈清妍一下子不说话了,只倚着窗,看着对面。
四皇子先到的,他从宫里出来,一来就说还是这里好,这里松快。跟着四皇子的太监一面接过四皇子的狐裘,一面道:“殿下出来几日再回宫里去就怎么都不自在,这怎么能行呢?往后规矩更多的时候有的是呢。”
比一个皇子的规矩更多的是谁呢,左不过就是太子与皇帝了。沈朔与沈清枫对视一眼,谁都没有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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