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妍一等雪停下来,就给沈又容沈清和下了帖子,请她们到梅园吃酒。
梅园里都是些上了年头的老梅树,大多是红梅,也有磬口黄梅和白梅。不过,大冬天的,草木萧瑟,大家都更喜欢红梅,开得热闹。
沈又容身着雪青色绣缎长袄,外披了一件羽白斗篷,风毛簇拥着脸颊,越发显得精致可爱。她修长的手指上带了只红宝石戒指,搭在铜丝缠枝牡丹手炉,领着人,踩着雪,往梅园去了。
梅园里有个八角亭子,沈清妍早命人在三面围上挡风的绢布,只留出一面留着赏花。亭中放了好几个炭盆,进去便不觉寒冷,四面高几上放着几个高梅瓶,插着开得正好的红梅花。
沈又容进来,脱下斗篷,笑道:“哎呦,是在吃锅子呀。”
沈清妍忙让沈又容入座,又给她看另一边,炉子里生着炭在烤肉吃。
“还是妍丫头会玩,”沈又容道:“又煮锅子又烤肉吃。”
丫鬟给沈又容拿了碗碟,沈又容摆手道:“我不叫你们伺候了,得自己来才有趣。”
于是命丫鬟们都下去,在跨院里单给她们一桌酒菜,叫她们都去歇着。
沈又容从锅里捞起一块嫩嫩的羊肉,沾了油碟,入口并无膻味,反倒嫩滑可口,让人胃口大开。
沈清和坐在一边,她吃得清淡,略尝了几口就放下了,只把玩着一支梅花。
“外头雪霁初晴,本以为是来赏花的,谁知道你们一来就大吃大喝。”沈清和埋怨道。
沈清妍道:“二丫头,你也太不食人间烟火。你只看到雪霁初晴,不知道外头雪灾多严重,咱们能在这里吃吃喝喝,就该感恩戴德了。”
沈又容夹了一筷子素三鲜,问道:“这三日大雪,在外头已然成灾了?”
“是啊,”沈清妍道:“京畿地区很严重呢,听说外城那边压塌了不少房屋人畜。”
沈清和道:“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母亲说,今年庄子里的收成怕是不如往年。”
沈清妍叹道:“咱们府上今年可真是难过,庄子里收成不好,年底又不知道要裁哪一处的银子呢。”
沈清和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沈又容笑道:“年岁不好,也是没法子的事。勤俭持家,这也是外头夫人比不上咱们夫人的。”
沈清妍这才发觉失言,赶紧换了话题,“我听四皇子说,往北边雪灾更严重,连军队那里都受了灾。”
沈又容皱眉,“不会是父亲的镇北军吧。”
沈清妍道:“镇北军倒也罢了,索性父亲在京里,军饷粮草能照旧。我听说,有一支军队,已经没有人管了。”
沈清和想了想,低声道:“莫不是冯家…。。”
冯家,就是旧承恩侯府。他们家在科举舞弊中全族被株,手下的兵被陛下收回,如今看来,待遇并不好。
沈又容顿了顿,没有接话。
沈清妍道:“就是他们。”
沈清和也不说话了,转而问道:“三丫头,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外头的事。”
沈清妍有些不高兴,“四皇子想要向陛下请命,去治理朔北的雪灾。”
沈清和笑道:“人还没走呢,你就舍不得了?”
沈清妍哼了一声,问沈又容,“阿姐,你觉得陛下会同意四皇子去吗?”
沈又容想起沈朔曾对他说过,四皇子是陛下膝下唯一长成的皇子。但陛下迟迟不立太子,很可能是因为陛下对其并不满意,这也是为什么,陛下一直让他学习却不叫他入朝。
面前沈清妍还在等沈又容的回答,沈又容笑道:“这话你去问大哥哥还差不多,我能知道些什么。”
沈清妍道:“也是。”
沈又容又问起:“城外的雪灾严重不严重,官府可派人去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