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又容坐起来,漱口饮茶,她走到梳妆台前,将镜子打开,只见镜中姑娘眉眼倦怠,面色苍白。沈又容搓了搓脸,叫画眉端了水来洗脸匀面。
用过中饭请了大夫,大夫开了方子,杜鹃立时拿去煎药。沈又容捏着鼻子喝了碗苦药汤,又让画眉杜鹃伏侍着睡了一会儿,再醒来,就觉得身上松快多了。
沈又容叫点起灯,叫人将账本拿来,仔细核对上一季的账。秋天来的很快,这一场秋雨下来,越发凉爽了。沈又容打点各铺子庄子的中秋节礼,还要记着往金陵外家送一份。
杜鹃见状,索性把各铺子庄子送上来的礼单一道拿给沈又容看。
“外头送来二十篓螃蟹,二十篓鲫鱼,二十篓白鱼,两石鲜藕并柿子,枣子,石榴葡萄各色鲜果若干。”杜鹃道:“这是庄子里送来的,铺子送来的都是些绸缎首饰瓷器摆件之类。”
沈又容道:“螃蟹鱼藕等物各院分一分,大哥哥喜欢吃糟白鱼,你叫人多做些留给他吃。”
杜鹃说是,又问道:“端王殿下与四皇子那里送不送呢?”
沈又容斟酌片刻,道:“送罢。”
杜鹃称是,画眉将铺子里送来的礼都理出来了,拿着一匣子绒花给沈又容看,“姑娘,你瞧,这绒花做得多精致。”
沈又容拿起来看了,果然很精致,问道:“有多少?”
“六匣子,一匣十二支,花色各不相同。”
沈又容道:“拿三匣子送去给清妍清和与思慧,再拿一匣子你们分。”
沈又容看着礼单,道:“一对琉璃灯,一只送去给大哥哥,一只送去给二哥哥。那架琉璃屏风,拿出来摆屋子里。”
各处的礼都尽到了,沈又容便把礼单收起来,命画眉杜鹃将剩余东西归入库房。
正收拾着,门口忽然传来门帘响动,看去,原是沈清妍撑着伞来了。
她一进来,便道:“阿姐好些了没有?”
沈又容盘坐在榻上,道:“我好多了,倒是你,下着雨还到处跑。”
沈清妍站在门口解下屏风,走进里间来,道:“无聊么,就想着来看看你。”
“正好,我正说让人给你送东西去呢。”沈又容把那一匣子绒花给了沈清妍。
“哟,真漂亮,看着跟真的一样。”沈清妍把玩着那绒花,迫不及待说起了正事,“阿姐,郭誉被抓走了。”
沈又容一顿,“怎么,他跟科举舞弊这事有牵扯?”
“谁知道,”沈清妍道:“堂姑母只说是叫去问话,可是今儿一天了还没回来呢。二叔不是大理寺卿么,听说要督办此事。堂姑母在二叔母那里坐着不走,二叔母烦都烦死了。”
沈又容顿了顿,道:“到底怎么回事啊?”
沈清妍捻了块点心吃,道:“我知道的也不多,只听说江南那边的科举舞弊最严重,名次明晃晃的标了价,第一名解元花要价五万两银子,最后一名也要五千两银子。这是江南那边的,今秋,听说京城的科举也不干净。此次科举的解元是宫中郑妃娘家的侄子。郑妃皇商出身,他家是最不缺银子的,可他家的侄子,阿姐应当也见过,极不成器。他若是解元,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沈又容摩挲茶杯边沿,道:“除了他家,还有谁?”
沈清妍道:“似乎不少,京城里很多人家的公子都参加了秋闱,也都被叫去问话了。可巧咱家二哥哥因病没参加,不然也要牵扯到咱们。”
“这都是出钱买的,收钱卖的又是谁呀?”沈又容问。
沈清妍摇头,“这谁知道?只听闻陛下大怒,限期十天彻查此案。”
说着,沈清妍压低了声音,“我听四皇子说,昨日已有一位三品大员的宅邸被围了。负责科举的官员全部被关押起来,谁也不让见,连个话都递不进去。”
正说着,沈清和也进了院子,撑着伞,一路进屋里来了。
“都在这里呢。”沈清和走到里间,沈又容道:“快喝口热茶去去雨水气。”
沈清和坐下,一边喝茶一边道:“你们说什么呢?”
“说科举舞弊的事儿。”沈清妍剥着瓜子。
沈清和道:“这件事啊,说起来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二哥哥因病错过科举,倒是免了今日的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