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童垂下脑袋。
就是连今日公主府灵堂上摆的那具棺椁,也是空空如也,什么物件也放不进去。
“我有。”
这样一道女声传来,在绵密的细雨中,没有撑伞的百姓们回头,只见那是一个身形清瘦的年轻女子。
她步履蹒跚,被人扶着。
“是倪小娘子吗?”
“那是倪小娘子吧……”
“是她!”
人们认出了她,他们不约而同地让出一条道来,孟云献看着自己的夫人姜芍与那个叫做青穹的年轻人一块儿扶着倪素走过来。
“倪小娘子,你手中的是什么?”
裴知远见她怀中用披帛裹了什么东西,便出声询问。
倪素伸出双手,披帛散开,随着夜风浮动,又被雨水压下,里面锈迹斑斑的,两截断枪展露在众人的眼前,“这是玉节将军生前的银枪。”
“今日,我们便当此枪是他的骨。”
众人都在看她手中的断枪,有些妇孺禁不住暗自抹泪。
“……好。”
孟云献哑声,“阿芍,快扶她进去。”
姜芍应了一声,与青穹一块儿将倪素扶进公主府中,倪素一路走,一路看,公主府被封了多年,荒草丛生,还没来得及清理修葺。
一墙月季映入眼帘,颜色深浅不一,葳蕤艳丽。
倪素倏尔停步,她忍不住想起某个夜晚,她与他在陌生的院落里,月季如簇,而他小心地将她护在怀里。
“月季有花刺。”
耳畔蓦地响起他的声音。
“阿喜?”
姜芍不知她怎么了,轻声唤。
倪素回过神,摇头,抱着断枪慢慢地走入灵堂里,一具空棺摆在正中,倪素看见香案上的牌位。
漆金的颜色,是他的名字。
灵堂里白烛常燃,立香的味道浓郁,她俯身将断枪放入棺中,然后解下身上的氅衣,递给青穹,“将它给孟相公吧。”
“好。”
青穹接过氅衣,转身出去。
文端公主府灯火通明,几乎整个云京的百姓都聚在大门外,他们抬起头,看着那位孟相公拿着一件氅衣,站上了屋檐。
蒋先明贺童等人都站在底下,仰望着他。
夜风牵动孟云献的衣袂,他立在高处,双手倏尔摊开那件氅衣,面向北方,振声:“徐鹤雪!”
才喊出这个名字,孟云献的喉咙一哽,他强压着心头的情绪,“徐鹤雪!魂兮归来!珍肴玉粞,美器琼浆,夫归处兮!五丰谷物,厚飨六牲,去阻攘兮!天上地下莫可往!莫可往!”
“魂兮归来!天上地下莫可往!”
“魂兮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