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鹤雪神情微动。
“那等你好些了,我们再去蒋御史家。”
倪素说。
徐鹤雪闻言几乎一怔,他侧过脸想要看她,却不防残灯熄灭,他眼前归于一片黑暗,他只能听见她的声音:“蜡烛烧没了,我拉着你走。”
后巷里没什么人扫雪,光线也很昏暗,倪素扔了灯笼,拉着徐鹤雪的衣袖踩着厚重的积雪,朝着尽头的光源摸索前行。
枯枝被厚重的积雪压断,一大片冰雪毫无预兆地落下来,砸了倪素满头满身,她吸了吸鼻子,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倪素?”
徐鹤雪双目不能视物,只听见这声动静,他试探着伸手,却不防她忽然回头,他的掌心贴上她的脸颊。
她的脸很冰,徐鹤雪指腹间甚至还触摸得到细碎的雪粒子,常人的温度足以将其融化,但倪素见冰雪在他指间晶莹分明,一点儿也不会消融。
“你怎么了?”
他收回手。
“没事……”
倪素晃了晃脑袋,发髻间的积雪被晃掉许多,但披风的兜帽里却还有不少,夹杂在她的衣襟,她索性转过身,“我兜帽里有好多雪,你帮我一把。”
徐鹤雪闻言,只好伸手往前,触摸到她披风的衣料,他极有耐心地往上,微翻兜帽的边缘,轻拍掉附着其上的积雪。
倪素偷偷回头看他一眼,淡薄的月光与寒雾交织,他的面容不甚真切。
“徐子凌。”
她忽然唤。
“嗯?”
徐鹤雪专注着手上的动作。
“我觉得苗太尉一定会向我问起你,他在瓦子里就想问了,只是没想到蒋御史会闯进来,但我觉得,苗太尉一定还会找我。”
倪素乖乖地站着,“你说,如果他问我你是谁,我要如何答他?”
徐鹤雪满掌沾雪,冷风吹开他的衣袖露出一道鲜红的伤口,他指骨屈起,竟因她的话而失神。
“徐子凌?”
倪素又唤,“你是不是太疼了?我们快回去吧。”
她不敢再让他帮忙了,忙抓住他的手。
寒夜空巷,踩雪之声渐紧。
徐鹤雪依附于这个将他从幽都招回的人,一双眸子空洞而无神:“若他问你,你便说,你我萍水相逢,不具名姓。”
萍水相逢,不具名姓。
倪素在夜雾里望向他的下颌,“你回来,其实不是寻旧友,对不对?”
“你不愿见你的老师,也不愿见你分明认识的苗太尉,那你……又如何肯见你的旧友?”
她说,“你要见的,不是与你有恩义的人,而是与你有仇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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