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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宫正找到了谢玄英。
她待他甚是客气,开口就是致歉:“是我们疏忽了,居然还要谢郎专程来问病人的情况。”
谢玄英不?动声色地还礼,道:“我担心时疫加重,临时起意,叫人来问了问,还望您见?谅。”
花花轿子人抬人,潘宫正满意他的态度,便笑:“陛下请你主持大局,我们自?然也听吩咐,这是份内的差事。”
遂揭过昨夜的问话?,转入正题。
潘宫正端正脸色,问:“是水的问题吗?”
谢玄英道:“我差人打听了,附近确有不?少百姓患有痢疾,问过他们的行程,多是家人来过寺中。”
潘宫正的心骤然下沉。
“这事,不?好办呐。”她慢吞吞地说,“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此次太后礼佛,为的是给受灾的百姓祈福,时疫……不?能有,也不?该有。”
谢玄英问:“您的意思呢?”
潘宫正笑笑,反倒谦卑低头:“我能有什么意思?这回的事儿,是从宫人身上传出?来的,害得主子们跟着受罪,该罚该黜的,宫正司绝不?会包庇。”
这态度,和昨儿来时截然不?同。
谢玄英抬眸,审视地瞧了眼?对方。潘宫正三十来岁,身着五品宫正的官袍,眉毛斜长入鬓,口唇不?涂胭脂,端肃而谨慎,好像真是铁面无情的活阎王。
然而,他很清楚,潘宫正是洪尚宫的得力臂膀。对内,赏罚分明,铁面无私,对外,决不?许宦官欺凌,妃嫔肆意打骂。
曾有不?懂事的小妃子,以为做了皇帝的女人,就能随便对宫女出?气,却被潘宫正抓到把柄,一?状告到贵妃处,迅速失宠。
今天怎么低头了?
他思索片时,隐约察觉出?了什么,道:“既是如此,具体?的情况,还是等东厂调查完再说。”
东厂的速度也很快。
花了一?天审讯完病人,晚上立刻出?了结果。
禅房里,谢玄英坐上首,何掌班和潘宫正坐下头,听立在堂中的太监回话?。
“这十八个人,咱们已经查清楚了。”这太监温言细语地回禀,“最早发病的是王掌籍,接着是司仗的宫女小红、小翠,司设的女史令芬,还有太后身边的檀香,顺嫔的彩线,庄嫔的娟子,据奴婢所知,小红、小翠和檀香关?系密切,彩线和娟子和女史令芬关?系不?错。”
谢玄英捧着一?盏沉香熟水,眸光微动。
按照程丹若的说法,这六人都去?过杨柳池,发病时间有前后,但都在同一?天,故被她分在一?组。
可在东厂的口中,虽然也点明她们几乎是同时出?现症状,却又?强调女官与宫婢的私人交情,显然是在暗示主次责任。
顺带撇干净了庄嫔和顺嫔的人。
看?来,昨晚上,两?位妃嫔跟前的大太监没少忙活。
他喝一?口香饮子,等下文。
果不?其然,太监继续道:“剩下的十一?个人,又?是从这几个人过开的,其中司膳的宫婢过的人最多,撷芳宫的宫婢小蝶就是这么染上的。得亏她不?在公主、郡主跟前伺候,否则……”
他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潘宫正。
潘宫正稳稳当当坐着,反问:“掌班手下的人好本事,才一?天的功夫,就问得这般明白。”
“为陛下分忧,自?然是兵贵神速。”何掌班道,“若宫正有疑虑,尽可寻人来审过。”
潘宫正道:“我就想知道,最早的人是从何处得来的痢疾?”
何掌班斜过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