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司膳绝口否认,认为酥山做好放入冰窖的时候,肯定还好好的,可能是看守冰窖的太监玩忽职守,使其温度下降,才?坏了。
太监自然?大呼冤枉,说,这冰窖是山里的地穴,天?然?的低温,里面的冰块都没融化?,怎么可能就坏酥山呢?又指责司膳,说只有酥山坏了,可能是我们?差事没办好,但?王咏絮等宫人亦有泄泻,这总不?是我们?的错吧?
要他们?说,或许是乳饼出了问题。
乳饼是常见的宫廷药膳之一,“取牛乳一斗,绢滤,入锅煎三五沸,水解醋点?入乳内,渐渐结成?,漉出,绢布之类裹,以?石压之”。宫中做法又更精致,能够压成?不?同的模子,可供奉于佛前。
太后礼佛虔诚,命司膳每日做新的,晚间撤下来的乳饼则分赏宫人,让宫人也沾沾佛气。
太监们?这么说,锅可就扣大了。
司膳自不?会坐以?待毙,反驳:乳饼各个地方都有,还送给了寺院的和尚,为什么没听说和尚出事,只有宫人们?不?舒服?
太监则咬死了,现?在牵扯到所有病人的饮食,只有牛乳。如今天?热,牛乳保存不?当便易腐坏,必是缘由?所在。
双方各执一词,难以?评判孰是孰非。
贵妃协理宫务多年,自有手段。
她将?宫人、妃嫔、安王之子全部留下,自己携荣安公主三人,奉迎太后回宫,并立即将?此事告知皇帝。
皇帝果然?重视,命东厂提督李保儿调查清楚。
李太监领命:“奴婢一定将?此事查个明白。”
但?洪尚宫于贵妃处听闻始末,立即求见,要求带上宫正司:“宫正司执掌纠察宫闱之事,东厂调查,宫正司评判,方可万全。”
李太监和气道:“洪尚宫说笑,此事牵扯甚大,非是宫人偷奸耍滑,您瞧,也没什么内正司的事儿,可是这个道理?”
宫正司管宫人,内正司管宦官。皇帝既然?没提内正司,显然?没宫正司什么事。
洪尚宫道:“内外有别,审问也好,看病也罢,宫正司做来更妥当。还有,请陛下允许臣派司药的人同去,好医治病者,以?防不?测。”
李太监亦不?与她争执,谁去谁不?去,谁负责总理,靠的不?是嘴,是帝心。
他只躬身朝向皇帝,等他示下。
皇帝自然?看出了他们?的明争暗斗,甚至可以?说,这是三方心照不?宣的默契。但?作为帝王,所思所虑又非是制衡那么简单。
“贵妃行事小心,唯恐宫中过染疫病,将?人都留在了惠元寺,派宫正司去倒也便宜。”他沉吟道,“这样,宫正司协理东厂,尽快查明原委。”
李太监恭敬道:“是,奴婢一定尽心竭力。”
洪尚宫蹙眉。她的理想结果是,宫正司查司膳,好坏都能掌控,可东厂主理就不?一样了,以?其权势,不?让她们?插手易如反掌。
届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岂非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皇帝约莫也想着了,问:“今日是谁当值?”
近侍回答:“是谢郎。”
“叫他来。”
谢玄英很快受召:“陛下。”
皇帝说:“献均(安王之子)身体不?适,你叫上太医,去惠元寺替朕看看,和他说,让他安心养病,药材都从内库走。还有,那里的事,暂时由?你看着,弄清楚来回朕。”
谢玄英虽然?还不?知晓是什么事,但?立即应下:“谨遵圣谕。”
李太监与洪尚宫也齐齐告退。
三人出了殿门,于拐角处商议此事。
谢玄英得知来龙去脉,知道问题可大可小,不?敢耽搁:“我先去太医院,二位尽快安排人来。”
说完,想问洪尚宫打算派谁过去,是不?是程丹若,但?转念想想,还是作罢,这潭浑水何必让她来蹚,遂拱拱手,疾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