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走来两个读书人,互相吹捧。
“鹏程兄的诗做得极好,难怪学正赞不绝口。”
“诗词歌赋不过小道,为兄倒是羡慕子介的才华,破题常有新意。”
“不过谬赞罢了,当不得真。”
“子介自谦了,连陈大人都对你的文章赞不绝口。”
他们说的不是官话,而是安徽哪里的方言。程丹若只听了个半懂,不由抬头瞥了一眼。
那个“鹏程”大约三十许,颌下蓄短须,黑色纱罗方巾,松花色行衣,典型的士子打扮。而“子介”二十不到,一身天蓝道袍,天青色逍遥巾,肤色白皙,五官端正,称得上器宇轩昂,一表人才。
子介这个表字,加上陈大人的称呼,应该就是紫苏提过的陆举子吧。
长得还可以。
她想,却见陆子介的眼神略过她,径直落到远处的锦帐。
“前面是女眷的帷帐。”他很知礼,“鹏程兄,我等换一处吧。”
两人走远了。
她不由停下脚步,深深吸了口气。
作为孤女,对方对他无意,自然令她松了口气。作为异性,对方一眼都没看,又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程丹若抿了抿唇,压平衣角的褶皱。
她今天穿着蓝色对襟袄,下面是白色挑线裙,搭配再也不会错。只是,古代的染色技术不发达,布料又非上乘,总有种说不出的黯淡。
程丹若叹口气,决定转换阵地。
河边太浅,人还多,除了玩耍的小孩子,看不到什么潜在客户。
她调转方向,决定上山。
春日草长莺飞,暖风徐徐,吹得人十分舒服。
山上地势高,向下望去,便脱离了一座座困人的帷帐,能眺望到远处无限开阔的世界。
程丹若瞧着瞧着,便看住了。
这是古代的松江府,即是现代上海市的松江区一带。
离她熟悉的年代,差了三四百年的光阴。
她没法将眼前的场景,和几百年的钢铁丛林对应起来,也不知道自己今天站的地方,是上海哪里。
浦东?金山?陆家嘴?
全无熟悉的痕迹,只有地名让她怀念。
一晃眼,穿越也有十二年了。
十二年前,她坐的车子翻下山崖,跌入滚滚江水,再醒过来,却变成了一个三岁女孩。
时至今日,程丹若也不清楚是魂穿还是身穿。
如果是身穿,为什么身体会缩小,还有一个同名同姓同模样的小女孩,正好也是落水?如果是魂穿,又为什么会把当时的随身物品一起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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